略一沉吟,我摇了摇头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中策虽好,但彼时中山国兵连祸结,纵然破灭张纯,留下不过一片瓦砾,岂是我们起事保境安民的初衷?愿闻上策。”
听了我的话,田丰朗目倏的一阵晶亮,微微点了点头,又道:“上策:择jīng卒五百,疾行奔赴卢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杀张纯于未觉,卢奴自乱,到时取朝廷大义收溃卒,就卢奴坚城备乌桓。此策若活,一可迅速剿灭张纯叛军,二可挡乌桓虏于中山之外,却失在jīng兵难寻,无论茫山众亦或荡yīn山,众将士虽是悍勇善战,只可惜失在素来号令不明,将卒不懂战阵战法,勇于逐利而不耐苦斗,其中一环若失,则满盘皆输。”
果然,一策得罪一人!不,这回却是将茫山人与荡yīn山的都给得罪了,胡铁枪一听田丰将他的手下将士说得一文不值,虎目放出一道jīng光,重重的冷哼一声,若非有张郃拦着,只怕要当众出言顶撞田丰了。
那一边列席旁听了茫山大板斧先时还是昏昏yù睡的,这会却是铜环大眼,瞧他一脸凶悍的猛虎都打得死,“唰”了晃起腰间大板斧,一声暴喝道:“兀那鸟书生,休拿荡yīn山的废物与我们茫山好汉相较,什么叫不知战法,老子一板斧一个,砍他干巴nǎinǎi的!”说着大踏步上前,就向田丰冲将而来。
“徐山,休得无礼!”我一见这阵势登时有些慌了,这浑小子要砍谁了?急的上前使了个暗劲一把将他推开,这是父亲教我的法子,登时一把将大板斧掼倒在地。
当初父亲在与二叔三叔初次见面时,就是用这法子将正在掐架的二叔三叔排开了,一举服了气力都远超于自己的二叔和三叔。这大板斧大号叫徐山,是徐力的族弟,先前在茫山时也是他第一个对我无礼,不过我也不与计较。在离开茫山赶赴荼亭途中我与他说了几句话,这小子倒是个实在人,尤其在见了荼亭堆集着的几十车米棉顿时乐开了花,对我也大客气了起来,一口一个“公子”的叫,半点也不含糊。
大板斧徐山没曾想我一小毛孩就这么一下就把他掼倒在地了,虽是他一时不觉,也不免要大吃一惊,却也不退缩,爬将起来,粗着脖子冲我嚷道:“公子,这鸟书生好不晓事,凭什么就说我们茫山人不知战?我不服!”
说着睁直铜环大眼只盯着田丰看,虽是嘴上说“不服”,眼中也尽是不服之sè,但一则徐力在他下山时一再叮嘱他必须听我号令,再者我刚才那一掼也摔得他脑袋还有些慒慒然的,便也不再冲将上来。
田丰倒是不惧他,古井不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cháo动,只看向我的眼里再多了一丝诧异之sè。
一把掼倒了徐大板斧,我也有些意外,对徐山冷斥道:“你若不服,就去擒了张纯来给我看,在此大嚷大叫,算什么本事!”真是头痛,这田丰这下得罪了可不是一个人了,把茫山和荡yīn山都给拧上了。
徐山不服,却也不再上前绝纠缠,冲我一抱拳,气冲冲了道:“公子尽管吩咐,我徐山第一个听令!”说罢甩了个背影便要径自出账而去。
“站住!”贼就是贼,无组织无纪律的,真不明白这徐力脑袋怎么长了,就找这个愣头青来打头阵,我出声唤住了,道:“你可以先回去了,告诉徐力,若你违了军,他能亲手砍了你,就带五百个能爬能跳的到盐水集等我!”盐水集在荼亭以北,地势隐蔽,到卢奴不过几个时辰功夫。
徐山闻言登时大恼,回过头来,冲我高声嚷道:“公子也是个不晓事的,我何时违过军令了?若是我真违了军令,兄长和公子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怪!”
我笑道:“你只这般与你兄长说就是了,他自会明白我的话,你去吧!”
说罢又向田琼道:“还请伯玉先生将要与茫山的棉粮点齐,送与徐兄弟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