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顶着两个熊猫眼的同时又带着许多淤青的张辽则不停地忙来忙去,给吕布解释着远方那些被烧了正在重建的都是谁家的住宅,又不停地掏出自己的钱袋递给高顺,同时从高顺的手上顺走一点买来的小吃。
三人边走边聊着,不自觉地已经从城东边的商贩区来到了城西,门楼渐渐不见了,换成了越来越阔气的广亮大门和深宅大院。
“这里就是洛阳城中的权贵人家住的地方?”
吕布指着眼前的长街对张辽问道。
张辽看了看眼前的街区,虽然此时四处都是被灼烧之后没有恢复的黑色印记,空气中还隐约弥漫着一种烤熟了之后的炭味,但是仍旧掩盖不住这些建筑曾经的奢华风貌,他对着吕布点点头:“没错。”
“诶,那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过来修一下这些房屋?”高顺指着远处一些已经修缮完毕,正在冷冷的阳光下散发光芒的豪宅,“那些地方不就都已经修好了吗?”
张辽看着远处的那个豪宅,犹如一头雄踞山林的猛兽一般静静地躺在这个众多权贵的中心,整条的街道都以这个房屋为主,虽然它的占地不是最广的,修饰不是最为奢华的,样式也不是最为精巧的,但是立在这个洛阳的城西中,就是无冕之王威严肃立,哪怕是更远处的那个极尽了奢华与庄严的汉宫,在这一片土地上也不如这一个不大、不华、不精的一个普通院落。
张辽看着那个院子冷冷地说:“十常侍之乱那天根本就没有烧那栋房子。”
“啊?那个院子里住的就应该是那个人了吧?”高顺惊讶地说。
吕布也顺着两个人所说的方向看去,看着远处的那个深沉的院落,看到那个故作低调的门楼,构造中规中矩的院落,经流的城中小河,心中对这个地方就有一种莫名的反感和恶心,是一种纯粹第六感的感受,没来由地就是对这个院子有一种强烈的抵触。
“嗯?你们说的什么?我刚刚走神去了没听见。”
张辽瞥了吕布一眼,仍旧直直地看着那个天边的小院,看了半天才开口:“那家院子的主人,是袁隗。”
袁隗,提到这个名字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起来,很久以来袁隗就已经成为了这个汉室王朝的实际操控者,那怕是已经官至三公,见到了袁隗也只能低下头来对着他喊一声袁师,而唯一可以与他相抗的那个人早就已经远离了朝堂多年了,那个一辈子都忠于汉室,南征北战、四处操劳的身影已经老去,一战斩杀了二十万匈奴而使番邦再无人敢兵犯中原的英雄身影,那个病痛中仍旧将自己的文能武才教给天下学子的儒师,那个仿佛永远充满了精力,永远不会疲惫的身体,终于因为汉灵帝的颓废和自我放纵而无奈地辞官,因为举目无清明、朝堂无贤良而终于死心,因为在百般的坚持之后仍然改变不了这个世道的腐坏脚步之后,这个男人终于累了,走了,放弃他曾经有过的那些坚持,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茅草屋里隐居了起来。
而从此之后袁隗对于朝堂的把握几乎就变成了一种支配的状态,成为以杨赐为首的朝廷百官真正的主心骨,将整个洛阳牢牢地掌控在了他的手心里。
“其实在我们经过了搜查之后,当天晚上被大火所覆盖的地方大多都是一些还没有完全倒向袁隗的朝廷官员。”张辽对着吕布和高顺继续解释道,“也就是说那天晚上的大火完全就是袁隗的一次清除异己的活动而已。”
“唉,无所谓了。”高顺摆摆手,“反正他连皇帝都要杀了,清除个异己都完全不算什么了。”
吕布也跟着点点头:“还不如接着说那些没有修好的房子呢,到现在都没有人修,是它们的主人都已经遇害了吗?”
张辽摇摇头说:“是它们的主人还没到。”
吕布和高顺疑问地看着张辽。
张辽说:“这些房屋本来是袁隗要分给他手下的那帮人的,结果刚刚过了一夜,还没有接受,呵呵呵呵,我们就进来了,那这些房子可就轮不到他们来管了。看到了吗?”
张辽指着远处的一个规格还挺大的院子:“那个屋子,就是董卓给我的。”
“我操,西凉军待遇这么好。”吕布和高顺赞叹。
高顺想了想自己在晋阳城中的那个小院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辽笑了笑继续介绍:“至于那些被清洗的官员,有的确实被袁家给害死了,而仍旧还有很多人都连夜逃出了洛阳,或者回了家,或者随意地找了个地方隐居了起来,比如说蔡邕,他就带着全家回了陈留老家。”
吕布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就是这个汉室的最后一波忠臣了吧?”
张辽微笑着出了一声:“其中的一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