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全担任苏省巡抚后,也无恶迹,虽然成为都督加入了民党大派系,但其性格稳重、保守,在来年的“二次革命”中持反对态度,此时亦属拥袁派人士。
至于朱瑞,虽然没了第五军军长一职,但其地位并未受到损失,钱塘省内军人,留蛇派军官与保定系军官的斗争,让此时的钱塘都督蒋尊簋(留蛇学生)如坐针毡,朱瑞迟早都要成为钱塘都督的。当然,岳山此时搭手朱瑞,对于朱瑞来说百分百属于雪中送炭的行为。
密使、密议、密谋,并不是要密与民党分手,也不是要密与中央分裂,而是密经济之共通、共兴、共赢与共享。
清末与民国,东国经济举步维艰,哪怕一战那么好的机会,国家经济也无大的起色,除了民国上层政治混乱无心经济民生外,与地方治理不靖也有极大关系。譬如清末思想家提出“货畅其流”的理想,在民国根本实现不了。
有的人说,货畅其流,不就是说的交通么?这个答案只能说是幼稚。在清末民国,货畅其流的最大阻碍不是交通,而是各地设立的“厘金局”,什么叫厘金局,说白了就是卡拿吃要的“卡”,设卡收费,收过路费,这个厘金局,遍布每省每州每县,也即你的货物如果由粤省进入赣江省,赣江省厘金局收一次费,进入赣江后的所在州县还有厘金局,差不多每走几十上百里,就会有一个厘金局收费,这样,当你的货物从粤省运输到长江边上时,其所费厘金差不多已经与本钱相当了,这样,其物价自然抬得很高,导致商品流通十分困难。
而一些洋货,因为洋人的强大,却未必全额缴纳厘金,所以国货也就无法与洋货竞争。
有人或许会说,收厘金相当于收税吧,税收轻重不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么,于经济的伤害应该不大吧?这样说的人其实也不懂经济。税重了,留在厂家、商家手上的利润就少了,消费者所支付的价格就高了,结果是导致整个社会财货紧张,资金短缺,生机缺失,工厂乏力。
这种作法的惟一好处便是收取厘金的地方政府或军队能够得到一些财货好处,但从长远发展来看,也不过是“杀鸡取卵”罢了。
对于厘金之危害,清廷也没意识到,所以中央财政也带头在收,那个1908年厘金收入2778万元的数字,不就是从各地厘金局分解到国库的银子么。
岳山要谋的,是苏沪钱皖四地,厘金统一,交通共建共兴,发展共赢共享。譬如与赣江的货物交流,赣江货物进入四地之任何一地,只需缴纳一次厘金,然后便可四省通行,但赣江也要保证,四地之货物进入赣江,也只能被征收一次厘金。
至于四地境内货物互通互流,则只需纳正常税收,而无须缴纳厘金。
岳山的密使需要说服的不是取消厘金,而是取消厘金后,钱从哪儿来的问题。当然,这个在钱塘与苏省需要好好解释,但皖省实际上已经有了成功的经验,那就是向工商业要钱。大力发展工商,只需一到两年,地方政府的财政就会不再受厘金影响。皖省1911年的数据,已经证明,即便不要厘金,日子也能过下去的。
不过,这只是长远,还得有现实的利益。否则,程德全断了厘金之炊,要不了三个月就会坐不稳那个宝座。
现实利益也很容易实现,苏省与钱塘,可以矿山资源税的方式向[太平洋银行]抵押贷款,而两省所拥有矿产资源,则可汇聚民间资本,成立合资矿业公司进行开发。
当然,密议的内容肯定不止这么简单,除了经济上的互惠互利外,还有政治上的守望相助,以及军事上的互通有无以及必要时的同进同退,历史上,几省几地的关系就非常不错,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难以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