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很快,徐峰端起酒杯朗笑道:“事情都过去了,还说他干嘛。”
这就是徐峰放下这件事了,陆飛笑着点头,而后徐峰叹口气,问道:“不久前陆飛将军封锁道路,商人们,百姓们都被滞留在洛川县,那几日,我这洛交县,可是倒大霉了。”
徐峰很是无奈的摇摇头,陆飛见他提起此事也可以借此机会牵入正题,乃配个笑脸:“形势所迫,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说完,陆飛把酒杯重重一磕,又道:“那几日粮草不支,军士疲敝,没办法一战,又怕雷万虎的部下向北游荡,袭扰我军后方,我才出此下策,还请徐大人莫怪。”
陆飛没有提徐峰故意调派老弱病残支援前线,是不想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徐峰也只能见好就收,叹道:“唉,这种事,也希望陆将军不要有下次。”
“那是一定的。”陆飛笑了笑,而后又道:“桥山一战,黑鹰军收遍了不少匪军,又从洛川募集了许多新兵,实际可用兵力已经达到七千人,而老弱病残也多达三千余人,这三千人每日的口粮,可是不少,我这小小县城,要养军,又要养他们,有些入不敷出,还请徐大人救我。”陆飛苦笑着摇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徐峰。
这哪是来串门的,分明是来索债的,徐峰心中大恨,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这种事,我会尽早禀明延安府,让他们早日拨款。”
徐峰把陆飛抛出的话踢给了王镛,这到出乎陆飛的预料,陆飛一时间不知如何再把话题引回来,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北冥鹏看一眼判官宋华,转而又看向徐峰,喝口酒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家将军如今暂代洛川县知县,他代表的,并非黑鹰军,而是洛川县,此时洛川县出现了钱粮危急,向鄜州请援,您若是申报延安府,这一来一回,恐怕黑鹰军的将士们已经饿死了。”
北冥鹏说话好不留余地,徐峰正要开口,北冥鹏却继续说道:“况且,鄜州每年在洛川县收走的税赋也不少,此时也是拿出来滋养军队的时候了,他日若有匪患,黑鹰军也可首当其冲。”
“不是我们不管,实在是鄜州府库没有那么多钱粮,况且,仓廪中的粮食,没有上面批复,我们谁也不敢轻易挪用。”宋华抱委屈。
陆飛摇摇头:“这……让我如何是好,看来,我只能引军去延安府驻扎了。”
白得了一支驻军,徐峰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他们呢?见陆飛要回延安府,徐峰虽然没有把焦虑表现在脸上,但是心里却很着急,正在思索对策,北冥鹏“咦”了一声,转而笑道:“这样吧,我家将军也不为难知州大人了,只求一件事,知州大人若能答应,不但可以获得更多的税收,也可以缓解我们洛川县的财政压力了。”
北冥鹏故意顿住话头,看向徐峰,徐峰很是诧异的看着北冥鹏,时而又看看陆飛,笑问:“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自古税收……”北冥鹏侃侃而谈,把笑面虎提出的几点税收改革提上了桌案。
……
夜晚,陆飛并没有急于北上,他在洛交县驿馆暂且休息一夜,白天北冥鹏把陆飛的税费改革,做了小小改动之后说给了徐峰听,徐峰对持很是不满,他不想让洛川县的财政独立,这样,朝廷问责,自己担待不起。
但是北冥鹏却把其中利益表明,并且表示,洛川每年上交鄜州府库的钱财会多出两成,徐峰也能得到其中的回扣,这才逆转了局势,徐峰最终答应了北冥鹏的提议。
说是独立,并不是洛川县可以随意增加或者各处税收项目,而是陆飛必须把每年的税收科目统计出来,做出明细大帐,上报鄜州,一旦鄜州发现什么异常,可以随时叫停陆飛的任何事情。
但是徐峰却没有想到,只要权利分化出去了,他在想拉回去,除非鱼死网破,否则,陆飛是不会听从的。
此时几个人围坐在陆飛的房间内,靠着碳锅,北冥鹏略显忧虑的叹道:“将军,咱们这一步棋,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帮助将军强军,也能把将军送上断头台,无故增加税收,巧立名目,徐峰看中的,正是这一点,他随时随地都可能用这个理由,处置将军。”
陆飛早就考虑过这件事,北冥鹏说的,陆飛也想到了,此时北冥鹏提起,陆飛不无忧虑的叹道:“既然黑鹰军与我息息相关,仅仅只靠延安府的补给,刘贲的给养不是不够的,我既然来到了洛川,就要利用洛川,我不做贪官,但是我承认,我也不是好官,我要对弟兄们负责,也要对百姓负责,欺辱百姓的赋税,我一样不会增加,我取的,都是地主豪强的钱,这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