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万来贯的亏空,填上就是了,钱从俺这里拿。”姬稷说的轻描淡写,但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万贯家财,就算在东京城里也不多见,“除了钱以外,账本上的亏空今早之前查清数目,差多少就跟赵彬借多少。”
姬稷其实他心中也后悔,如果早知有这一档子事,他提前几个月改改帐册,就能将亏空填上了;又或者不吝啬一两万贯钱钞,直接把窟窿补上也没现在的事了。
“但现在贴司那边被州里的人盯着,钱物就算拿来了,怕是也送不进去!”一名亲信提醒道。
孙武嗤笑一声:“放在县衙里不就行了。只要数目合上,再在帐目上加个转库,谁还能说不是?”
姬稷点了点头,这么做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来。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最大的问题,剩下要面对的便是尹寒带给他们的困难局面。而姬稷此时也有了腹案,“关键还是在周二和周三身上。他们是给尹寒吓住了,也怨不得他们。”
只要周二和周三肯改口,光凭尹寒一张嘴,连口吐沫也吐不到他姬稷身上。姬稷转身对着站在书房角落里的一名高壮青年,道,“小七,你找个机会跟他们俩见一面,就说是俺姬稷亲口说的,前面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
“押司!”孙武突然出言打断了姬稷的话,叹道:“押司有所不知。王容容他们身上皆有刀伤,而且都是砍在要害上!……是周二和周三的佩刀。”
姬稷的话说不下去了,尹寒做事竟然滴水不漏,哪里像十八岁,根本是条八十岁的老狐狸。半天后,他方才恨恨吐出几个字,“好个尹寒!”
书房中的众人面面相觑,而李元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他们都知道,既然作为当事人的周二和周三已经拉不回来,那解决王容容一事的办法就只剩一个。孙武欲言又止,姬稷则是犹豫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对李元道:“李元……你先回去吧。”
李元呆住了,他如何不明白姬稷让他先回去究竟是什么用意。他惊叫道:“……押司!”
孙武走到李元身边,扶着他的肩头,柔声道:“李元,你先回去歇息一下,今天够你累的。”
李元的脸色白得如石灰粉过一般,瘤子泛着铁青色。一天前的此时,他还躺在净慧庵妙心尼的床上,搂着美貌的光头尼姑,惦记着韩家的小养娘,可十二个时辰之后,他已是面临绝境。白天在普修寺门前时,李元怎么也没想到,一曰之间,风水轮转,竟然是他看不起的年轻后生把绞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绝望的看看姬稷,又看看孙武,李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姬稷的靴子,哭喊道:“押司,你看在俺往曰的情分上,留俺一条活路罢!”
“李元你这是作甚,你是俺的兄弟,俺怎么会不留你活路?!”姬稷面无表情的说着,退后了一步,用眼神示意站在门口处的另外两名亲信:“还不将李元好生扶将出去!”
两人会意点头,这是让他们监视住李元,以防他在绝望中做出什么事来。他们一手捂住李元的嘴,一边从两边将他架起,硬夹着不断挣扎的黄班头,出了书房。
“二弟,待会儿你去追上李元,跟他说,俺保他的妻儿安安稳稳一辈子,让他放心去罢!”姬稷难得的收敛了脸上伪饰的笑容,脸色阴沉的可怕。
孙武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姬稷转过身,透过半开的窗户,直直望去州衙的方向。没人看见他的表情,只是半天后才听见他从牙缝中迸出的两个字:“尹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