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虽为中堂,但还真不是什么贪官,所有家底加在一起也不过百万两银子,府宅是皇上赐的,不算在内。今日只为了赫舍里能做上皇后,四千两黄金已是挥泪大出血,如果再许下一千两,只怕家中存银也不够,真的要变卖家什了。
索额图犹豫着不说话,陈恂偷眼察颜观色,估计着已经到了对方的底线,好吧,再敲完这一千两就算了。他装作想起什么的样子,摸索着从怀中取出那块龙凤佩,上下翻看着。“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索额图的目光被龙凤佩吸引,连带着脑袋也随着那玉佩左右上下移动。这也难怪,赫舍里如果真的成为皇后,他索额图就算不是国丈,也是皇上的叔父,况且赫舍里的父亲噶布喇早已过世,说不定他这个叔叔就会被追封国丈。
“我索府宝库中有一枚戒指,是几百年前灭绝的黑水国镇国之宝,若将此物含在口中可解百毒,就算遇到那无法解的奇毒,也能起到缓解的功效,它现在是陈大人的了。”索额图缩在袖子里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小子,差不多就行了,你要再不知足,可就别怪我……
“喔,我想起来了,恭喜索大人,贺喜索大人,你马上就要成为当今皇上的叔父了。”陈恂一拍脑门,从椅子上跳下来,快步来到索额图面前,双手捧着龙凤佩递了过去。心里却在想着这黑水国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是国丈!索额图心中呐喊着,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高举双手接过那玉佩。“谢皇上,吾皇万岁……”
索额图目的已经达到,也懒得再和陈恂客套,自己已经贵为国丈,你不过一个伴读,我和你有啥共同语言,喜滋滋的打马回府。
陈恂也不担心索额图赖帐,堂堂国丈,你如果不要脸,我就能更不要脸,天天派人堵你家门口要债!
送走索额图,陈恂才发现双儿仍盯着箱子里的黄金站在那里发呆,不由得心中一动,自己好糊涂啊,天下间又有哪个女子不爱财?尤其是越亮的东西就越喜欢,黄金珠宝,钻石……嗯,钻石是什么东西?
陈恂从箱子中拿出一锭比他手掌还要大,明晃晃的金元宝走到双儿面前。“送给你了!”
双儿从发呆中清醒过来,冰椎一样的目光移到陈恂的脸上。“公子这是何意?”
“莫非你不喜欢?”陈恂自以为抓到双儿的弱点,说话的底气也比先前硬了许多。
双儿笑了,虽然这笑容里满含凄苦,但还是笑了。
陈恂也笑了,冰山要融化,自己的美梦是不是要成真?
“刷!”一道银光闪过,双儿的右手重新放回在腰间,陈恂手中的金元宝却从中一分为二,从他手的两边跌落到地上,翻滚几圈后停了下来。
“如果是两年前,公子肯送我这黄金,双儿只会感激不尽,为公子做牛做马也绝无怨言,但今天你就是把这一箱黄金送我,也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双儿脸上的笑容还在,却比不笑时还冷。
陈恂看看完好无损的手掌,又瞧瞧躺在地上被劈成两半的元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变得正经起来。“双儿,能不能把你的仇恨说给我听?”
“你?”双儿轻蔑的瞥一眼陈恂。“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你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当官还不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
陈恂盯着双儿的眼睛侧身指向身后那箱黄金。“如果我告诉你这些黄金是为受苦百姓要来的,你信吗?”
双儿才要开口说不信,却因为近在面前清澈的双眼犹豫起来。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如此单纯的明亮,好像一枉泉水清可见底,又好像浩瀚的大海纯正深邃。这双眼睛不该出现在他这样人的脸上,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鳌拜不久就会借换地之名大肆圈地,京城周边以至河北数县十几万百姓马上要面临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情况,到那时他们会食不裹腹,衣不遮体,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我知道天下受苦的百姓远不止这些,而我的能力也有限,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帮助自己能瞧见看到的,这些金子我陈恂一毫都不要,它们会用于开设粥棚,会用来建造避难之所,会用来分发给灾民,让更多的人能活下来。现在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陈恂这番话只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双儿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细小的变化,虽不是那雪遇骄阳般冰消雪融,但也有了春风拂雪般丝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