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他忽然被一只手死死攥住,随后他便看到了周瑜那一张因痛苦自责而扭曲的脸。周瑜谈吐仍旧清晰缓慢,但语气当中却带上了让诸葛瑾心惊胆战的寒意:“子瑜,你想报仇吗?”
诸葛瑾一时间似乎没有听清周瑜在说什么,怔怔无言。
“子瑜,你想报仇吗?你想杀尽曹操那十万敌军,为我等江东儿郎、为孙将军复仇吗?”周瑜见诸葛瑾不答,又问了一遍。他的语气,已然不那么寒冷,却更令诸葛瑾惊悸。
“我,我……”诸葛瑾这一瞬完全被周瑜吓住了,他呐呐开口道:“可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兵力了啊,那些南越蛮夷虽悍不畏死,粗蛮敢战。可他们却根本不通军纪更不服管教,纵然公瑾亲统,他们也不见得能击败曹军。”
“谁说我要靠他们击败曹军了?”周瑜这一刻忽然笑了,笑得凄厉而惨淡:“更何况,他们也根本击不败曹操!”
说完这句,周瑜忽然从窗边的案几上,拿出了一个铜制的小壶。诸葛瑾起初根本没有在意那个铜壶,以为只是熏香的香炉而已,可此时仔细一看,才发现那铜壶打造得十分粗糙,与周瑜这等风雅之人格格不入。那壶中偶尔传出的沙沙之声,却好似蚁爬虫翻,令人不由后背冷汗涔涔。
就在诸葛瑾疑惑之时,周瑜忽然揭开了那铜壶,一股腥臭难闻至极的味道登时窜入诸葛瑾的鼻腔,令他当即恶心欲吐。而当诸葛瑾只是瞟到到了那壶中之物后,脸色瞬间煞白无比,当即趴到在了地上大吐特吐:“公,公瑾……这,这是?……”
“这是蛊虫。”周瑜淡淡阖上壶盖,苍白的脸色在夕阳下晦明晦暗,使得他的语气也不由变得阴森诡异起来:“此乃我征伐五溪蛮时,用严刑酷法从一位蛮夷祭祀老者手中得来。这种蛊将天下至毒的几种毒虫放置一起,用秘法饲喂,待毒性皆达到极致时。再将那几种毒虫放置一处,令其彼此吞咬厮杀,最终得到的,便是这至毒的蛊虫……”
诸葛瑾早便听闻那些蛮夷善用邪法蛊毒害人,却没想到果有其事。尤其听闻周瑜介绍这蛊毒的炼制方法,他更加惊恐不安,甚至连望一眼那铜壶都觉得触目惊心:“公瑾,你,你究竟意欲何为?”
“自然是为了替我等江东儿郎还有孙将军复仇!”周瑜悠悠端起那铜壶,吓得诸葛瑾骤然后退了两步。可周瑜却仿佛恍然未觉,仍自顾自说道:“我只需摆出与曹军一决死战的态势,却暗中将此毒蛊投入洪泽湖中。用不了十日,那里就会成为险地,曹军只需在那里滞留三日之久,饮用了看不到的毒蛊之水,便会将病患的种子植入体内。然后这蛊虫就会在体内以十倍、百倍的速度繁殖……”
“人在征伐当中,谁会计较喝下去的水是否煮开?谁有兴致,仔细盯着水中一星杂点而不饮?当然,这种方式见效还是太慢了些,我心目中最适合此法的地方,是江夏赤壁北上的云梦泽,那里云雾蒸腾,最适合这蛊虫繁殖……”
周瑜盯着那铜壶,就如盯着最爱的瑶琴或他钟情的小乔,目光珍惜而又爱慕,却又带着一丝遗憾:“只可惜,这一生我没那个机会了。否则,赤壁便是属于我的,历史,也是属于我的……”
“那,那,这等蛊毒一旦蔓延开来,整个江东是否也会为之陪葬?!”诸葛瑾大脑这时早已一片空白,他被周瑜这疯狂而可怕的计划给吓住了,脑中唯独留下的一丝清明,便是那千万无辜的苍生。
“当然会。不过,这蛊毒也不是无法可解。只要一把火烧尽了那些曹军的尸体,这蛊毒就不会蔓延至江东。”周瑜眼神望向窗外,望着高高的山石、陡峭的岩壁,望着远处一脉灰色地面,慢慢说:“所以,这一战,我还需要一场大火……”
“你需要的,是清醒!”诸葛瑾忽然疯了一般,不顾自己的性命猛然从周瑜手上抢过了那个铜壶,飞速在屋中寻着火源。然盛夏时节,这屋中哪有半星火光?
一时间,诸葛瑾怕周瑜再来抢夺,竟丝毫不顾仪表,死死蹲在地上将那铜壶护在怀中,嘶力向周瑜吼道:“这乱世汹汹多年,死的人难道还不够多?你若胆敢如此,我虽敌不过你,也要溅你一身血!”
周瑜怔怔盯着吓傻了的诸葛瑾,目光冷厉而危险。可诸葛瑾这位一向温文尔雅的谋士,却夷然不惧,分明一副说到做到的决绝。而当周瑜明白诸葛瑾的死志后,忽然哈哈大笑,擎起案几的那杯残酒,一饮而尽:“看来,这等蛊毒之说,当真能吓住人。如此一来,我便可借用此法,令主公投诚汉室了……”
“什,什么?”诸葛瑾满脸疑惑,也不轻易松开那铜壶,只是愣愣问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