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纷纷,每逢月圆节气到了,倍感思乡,宫里热闹非凡,扫殿院的时限以至,再次出现在养心殿内,殿内置办的一片红火连天,让人颇感节气的喜悦。
皇帝坐拥龙椅,高高在上,含着笑意,轻描了一眼,道:
“你回来了。”
凌娇娆躬恭着:“是的,皇上。”
“回来就好,好些日子不见,可是清瘦了不少。”
皇帝手里批着折子,一边说话。凌娇娆低头轻言:“承蒙皇上不弃,奴婢定当效犬马之力。”
皇帝微露眉眼,放下了笔,笑道:“犬马倒是不必,替朕磨墨即可。”
“是。”
凌娇娆碎步上前,站在皇帝龙椅的跟前,手拿东坡墨碾,近看皇帝,方知他花白发髻,脸上挡不住的被岁月摧残出了细纹,无声无息时,他竟是这般的祥和。若他和平常人一般,倒是像家里的老人一样。
“娇娆?”
凌娇娆出了神,被皇帝唤醒回道:“奴婢在,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斟酌了一会,说:“朕知道你最近受了不少的委屈,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宫里最忌讳攀龙附凤,朕看得出你也不像那样的人,所以肯把你留在朕的跟前。听说你与朕的儿子们颇为投缘,朕到想听听他们在你眼中是如何的?”
皇帝话落,凌娇娆先是一震,随即领悟此话含有深意,丝毫不敢怠慢,无论夸谁又或是贬谁,对她都没有任何好处。于是端正身子,卑躬跪地回道:
“回皇上,奴婢与诸位阿哥谈不上投缘,不过是看着奴婢在皇上跟前侍候,给的全是皇上您的面子。奴婢岂敢高攀,再说阿哥们的心思,岂是奴婢能揣测的,在奴婢眼中,他们个个都是为国忧民,为皇上分忧,全是皇上你的好儿子。”
皇帝歪嘴笑着:“你这话含含糊糊,受些委屈倒是变得聪明起来,不过朕倒不需要这样的人,朕需要敢于在朕面前说真话的人。”
凌娇娆怔住,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低下头,故作姿态,深知皇帝原就不想她和他的儿子们有任何的牵扯,她自当不必去游说他们的好与坏,最好就是与他们撇清关系,划清界线,这样最为安全。
“你起来吧。”
徐久,皇帝语气清晰,口气缓和了气氛,凌娇娆知道自己算是逃过了。
“皇上,御史张大人求见。”
“传!”
这会子李德海前来上报,张御史有奏,凌娇娆便知趣的退出了养心殿。
一路从太和殿沿路穿过永巷,路经‘天子台’时,惶惶看见了胤禛,他独步登上亭子,面向紫禁城最威严的楼亭,他负手而立,挺拔略显消瘦的背影,落寞中仿若神情有些哀伤,淡青色的长衫在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长而光滑的辫髻系在身后,他缓缓的转身,看见了我。
凌娇娆心口一怔,没想到果真是他。为了不让情愫心动,加快了脚步,她知道他并没有追上来,只因走的太快,迎面撞了上去,抬头一看,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眼眸清澈,可又有些不能脱俗。
“你这奴才不长眼睛吗?看见太子殿下还不下跪?”
一名太监带着兰花指凶着。突然回想,虽然没有近距离的见过太子,但凡能穿着绣蛟龙凤纹服饰的必定也只有他了。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胤礽挑了挑眉,傲慢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着,不想引人注意也不行呢?”
这语气,与他本人长相极为反差,让她一度有些反感。
“我说你这奴才笑什么呢?”
胤礽诧异的问着,凌娇娆收敛着笑意,欠身回答:“回太子殿下,奴婢得见殿下容颜而感到荣幸,还望殿下原谅奴婢刚才的莽撞。”
胤礽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乐呵笑着:“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愧在皇阿玛跟前侍奉的,确实有礼,本殿下也就不在追究。你起身吧!”
“是。”
凌娇娆起身后,得知他双眼直视而感到焦躁,忙道:“太子殿下若无其它吩咐,奴婢先行告退。”不等他回答,凌娇娆起身疾走。
“慢着。”
胤礽示意太监拦住了去路,抬头看他一副淫邪嘴脸,沉住了怒意,展出微笑,又故意看向远处亭台,胤禛正看着呢?似乎太子也瞧见了,故笑道:
“上面站的人是四阿哥吧?”
太监瞪眼望去,附和道:“殿下,亭台上的人是四阿哥,没错。”
“咱们也上去瞅瞅?”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要让她一同前去啊。凌娇娆故作难堪姿态道:
“太子殿下,奴婢想起了还要去储秀宫取些衣物呢?奴婢就此告退?”
太子一把拉住她的衣袖说道:“哎哎哎,你也不急的这一时半会的,和我一同去瞅瞅,也耽搁不了你,走吧。”
“太子殿下,奴婢……真的有很急的事?”
胤礽狐疑着:“有何急事要扫本太子的雅兴?”傲慢着脸色又说道:
“早前就听说你和七阿哥的混事,其后八阿哥也要纳你为妾?他们倒是能使唤你?本殿下只是让你同我一道去亭台而已,你也这般拒绝?”
凌娇娆惶恐着,不是不愿去,而是不愿让胤禛看见。另一面她怀疑胤禛蛊害青莹一事心存怨恨,未找到确实证据之前,她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的,即便今日是要得罪太子胤礽,也绝不同去。
“难道你是害怕四阿哥?”
胤礽此话让她诈惊,忽然见前方身影,胤礽喊道:
“四阿哥你来的正好……”
话未完,凌娇娆欠身道:“太子殿下,奴婢告退。”趁身边太监不留意,快步跑开。
“四阿哥,为何这丫头看见你就跑呢?”
凌娇娆听不见胤禛的回答,只得跑远后,悄悄回首了他一眼,直到发觉他向上弯曲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