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容易人回来了,她满心欢喜的前来迎接,却又劈头盖脸的一顿斥骂。她究竟哪里做错了?
“哪里错了?”景珏冷哼一声,“爷说你错,就是错,走路不长眼睛,险些撞了爷是不是错?爷批评你,不虚心领受,反倒辩驳是不是错?没眼色,没胸襟,是不是错?”
景珏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将满心期待的周静姝一个人晾在那路上。
周静姝看着他的背影毫无留恋的渐渐走远,终是忍不住抱着膝头,蹲下身,哽咽起来。
她身边的丫鬟,也不知该如何劝慰,想要开口,只觉词穷。
“小姐……”
“别说话,什么都别说……”周静姝闷哼道。
花径上有风拂过,带来清甜的味道。
如果不是此时的情形太糟糕,心情也太糟糕……她若是可以挽着景珏的手,悠然的从这花径上缓缓的走过,一面欣赏着碧翠丛中点点嫣红的美景,一面领略空气中香甜醉人的味道,该是多么的美好?
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那么不解风情?
景珏大步来到正房院子外头,看着院中还未撤去的大红颜色,只觉刺眼得很。
他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反去了书房的方向。
还是他一个人的地方清净,省的有人来打扰。
“来人,”他仰面在软榻上躺下,口气不善的吩咐道,“将书房院子守好了,这是爷处理公务的地方,任何人不得放进来!”
随从连忙应声。
“周家那个也不能放进来!”景珏又叮嘱了一句。
随从闻言,嘶了一声,周家那个?如今人家是郡王妃好么?郡王爷真是……连一点面子都不留给郡王妃么?
“还不退下,等着请赏呢?”景珏这会儿瞧见人就烦,颇有些逮着谁骂谁的架势。
书房里总算清静了。
可他心里却难以清净,宁春草和姜伯毅的脸,一遍一遍出现在眼前。
宁春草笑着挽起姜伯毅的胳膊,对他说,“我喜欢姜大哥,你知道的……”
喜欢他?喜欢他哪儿?他是个杀人犯!他是个凶手!他杀了我娘你知道么?!你知道你还说喜欢他?你将我置于何地?宁春草,你告诉我,你将我置于何地?
景珏分明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的,可他却分明听见另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狂吼。
他挥手想要将那声音挥去,可那声音却一遍一遍的质问着他。
“不行。”景珏忽的从软榻上坐直了身子,“倘若知道了谁是杀了娘亲的仇人,却不为娘亲报仇,还同那仇人相安无事和平共处,我还是人么?我还配为人子么?”
他霍然站起,大步来到悬挂在墙上的佩剑旁,一把取下自己最是喜欢的佩剑,桄榔一声,将长剑拔出。
剑身锋利无比,映着光,凄寒夺目。
宁春草说,她喜欢他呀。她叫他,姜大哥。
倘若他真的亲手杀了姜伯毅,宁春草会不会恨他?
不会,不会……她会理解他!毕竟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能理解他心中的痛苦的!
合上剑鞘,握着剑柄的景珏大步向书房门口走了几步,却又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现在还不行,天还亮着,姜维和燕王的眼线也许还没有离开。
他不能冲动,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害了宁春草。他说过,他会学着对她好,会学着关心她,保护她。
虽然他以前做的不好,但他会让她看到自己的进步,然后,她就能放心了,能够安心的和他在一起。
景珏抬手咣当,将剑扔在一旁,自己仰面倒在软榻上。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躺着,直到夜色降临。
当廊下的大红灯笼都发出柔和的光芒时,寂静无声,恍若无人的书房里却忽的折起一个身影。
夜色中,他的影子显得格外的高大挺拔。
他弯身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长剑,一脚踢开房门,大步往外走去。
守在外头,不敢随意打扰他的随从,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去,“王爷,厨房的饭都做好了,您在哪儿用饭?”
景珏脚步飞快,恍若根本没有听到随从的话一般,完全不予理会。
随从急急忙忙的追在后头。
刚出了书房的院子,他没留神郡王爷突然停下,险些一头撞在郡王爷的脊背上。
“你怎么在这儿?”
“郡王爷这是要去哪儿?”
景珏和站在他对面的周静姝同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