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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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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枝心里清楚假话无法蒙混过关,真话却又不能说,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虚虚实实半真半假。

“是吗?”太皇太后略显怀疑可是又想不出其他可能:“那你和你父亲又是怎么回事?哀家想听听。”

“小时候父亲好赌就把我给卖到了大户人家,我长大后这户人家也没落了,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丫鬟婆子,我再回家找父亲却再也没找到,正愁生计恰好遇到宫里选宫女方才进入宫中。这些年我一直想问问他当初怎么这么狠心?因而失了分寸,现在冷静下来想必是自己看错了,一来夜晚看不清隔的又远,二则朝中大多元老与我父亲同龄我又多年未与父亲相见早难以辨别,更何况陛下宴请的都是高官名宦,我父亲怎么可能会在这宫中,自己实在是糊涂!”桂枝说着佯装悲痛的拭了拭泪。

“你也是思父心切,大过年的哀家不该让你提起这伤心之事!”太皇太后也伤感起来,虽身居高位可身旁最缺的便是这亲情。想到此处她不由的将目光移向沁荷,这么多年她一直是她亲情的寄托,此时的沁荷知道自己犯了错一改往昔的活泼好动,低头沉默着两只小手绞在一起。

“知道错啦?”太皇太后见沁荷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沁荷以后不敢了,差点桶了大篓子。”沁荷低声认错,这回着实把她吓的不轻,要是这回桂枝因擅闯紫辰殿而死她恐怕要愧疚一辈子了。

“仔细想想你也不小了,再这么皮以后嫁到婆家人家可要数落哀家没好好教导你!”太皇太后打趣道。

沁荷脸颊一红,头埋的更低了,脑海中不觉浮现出一个人影。

桂枝见气氛愉悦轻松起来,慌忙借此转移话题,也附和道:“那太皇太后可要好好给沁荷物色一个如意郎君了!”

“姐姐,连你也要拿我打趣!”沁荷腼腆的嗔道。

“改明儿哀家就把那些王孙贵胄都叫来慈宁殿聚聚,你隔着帘子挑一个。”太皇太后虽是说笑的语气,可脸上的表情却认真起来,她知道自己已经高龄,得抓紧时间在有生之年给沁荷一个好归宿。

“说真的,日子就定在上元灯节,恰逢嘉王大婚,到时这些高官子弟都要来宫中赴宴,散席后让他们到哀家这里用夜宵。”转头又到廖姑姑道:“这事你着手来办。”

“是。”廖姑姑颔首道。

“太皇太后。”沁荷心里咯噔一声,猛然起身:“您真的要把我嫁出去?”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那亮晶晶的双眸让人心生怜爱。

“哀家像是在说笑吗?”太皇太后呷了一口清茶正色道。

沁荷突然跪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是不是因为沁荷犯了错太皇太后不喜欢沁荷了,所以要用这种方式赶沁荷走?”

太皇太后连忙起身将她扶起,桂枝眼疾手快的上前给太皇太后递上帕子,太皇太后心疼的给沁荷拭着眼泪道:“傻丫头,哀家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哀家只是要防患于未然给你找一个能找顾你一辈子的人,到时候册封你为郡主,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慈宁殿就是你的娘家,你以后想多久回来就多久回来。”

沁荷扑进她怀里,带着哭腔道:“沁荷舍不得您!”

“可是女孩子迟早要出嫁的啊!”

“桂枝姐姐都还没出嫁呢?沁荷不着急。”

“桂枝是没出嫁但人家早就把未来夫婿牢牢的攥在手里了,你还以为人家都像你这样傻啊!”

太皇太后的话中有话让桂枝心里微微一征,沉思起来。

自从嘉王妃的人选公开,多少王孙贵胄前来韩府祝贺,只差没把门口给踏破了,然而东宫这边韩丹华的西暖阁主室也热闹非凡,不少见风使舵的人争先恐后的前来奉承,再加上佟莹雪也住在西暖阁封为侧妃,一时之间西暖阁繁花簇景,到显得东暖阁冷清起来。

东暖阁中,赵幽兰开着殿门,坐在花厅榻上绣花,不时看了看门口。

冰倩为赵幽兰披上斗篷,叹道:“小姐可要注意身体!”

“这几天东院可真安静,那些秀女们都去西院了吧?”赵幽兰不悲不喜的问。

“可不是嘛!”冰倩愤愤的道:“真不知道嘉王有没有长眼睛,我家小姐哪一点输给那个韩丹华,就那个佟。。。。。。?”

“你小点声。”赵幽兰连忙打断道:“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小心祸从口出。”

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傍晚,天又飘起了小雪。住在东院的秀女方才陆陆续续回来。

“哟——!赵小姐。”一名秀女路过赵幽兰住的殿门往里面打探了一眼,阴阳怪气的给她打招呼道:“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去西暖阁聚聚,今天韩小姐还请大家吃烤野味呢!据说都是韩大人在外猎的,让人给送到东宫来的。”

如果赵幽兰没有记错,这秀女正是当日在坤宁殿的宴席上奚落她的那名秀女。

“这些东西我家小姐早吃的腻了!”不等赵幽兰开口,冰倩已经护主心切,反唇相讥道:“不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女子,看着什么都稀奇!”

“住口。”秀女对冰倩一声厉喝:“主子说话哪里论的到奴才插嘴!”

赵幽兰也怒了,扔下手里的针线起身道:“主子?你是哪门子的主子?这韩丹华和佟莹雪都没发话呢!你父亲见着我父亲还得跪呢,出了这东宫你见着我也同样该跪!”

“你。。。。。。”秀女气的说不出话来,赵幽兰也不想在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吩咐冰倩:“关门。”

“是。”冰倩看也不看那秀女一眼,“碰——”的一声将大门关上。

门外一角,小德子正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酸不已,心里暗暗替赵幽兰叫屈。

次日天一亮,韩夫人便早早入宫风风光光的将韩丹华接回韩府,以便于十五与嘉王大婚。而侧妃佟莹雪则不用出宫按嫁娶的方式受封,只在东宫小办一下即可。

坤宁殿,李凤娘心情大好,她忙里忙外的为嘉王筹备婚事,这么多年她终于除了皇后以外像个母亲,为嘉王挑好喜服指挥宫女们布置新房,又传来礼部侍郎准备聘礼,凡事都精益求精。

一转眼已到了大婚之日。

桂枝登上离宫墙最近的高台,俯视着大街上一望无尽的迎亲队伍,只见一路喜旗飘扬红艳艳,喜乐锣鼓震天,男女老少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大街的两边兴奋的观摩这难得一见的皇家婚礼,禁军辛勤的维护着秩序,一顶抢眼的十二人抬大红花桥在万众瞩目中缓缓进入丽正门中,花轿后尾随着目不暇接的上百箱嫁妆。。。。。。

“姐姐,原来你跑到这来了,让我好找!”沁荷气喘吁吁的道。

桂枝回眸笑道:“你平时是最爱热闹的了,今日殿下大婚下面热闹的不得了,你怎么到跑到这里来和我一起冷清着!”

沁荷微微和桂枝对视了一眼,又为难的底下头,支支吾吾的道:“姐姐,就是因为殿下成亲了沁荷才想陪着姐姐的,我不会安慰人你也别强颜欢笑了,太皇太后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才让你今天不必侍奉她了!”

桂枝听了沁荷的话诧异片刻,略微一笑道:“没有的事!他是皇子自然也是要娶名门闺秀为正妻的,若是要介怀那一生该有多磨人!”

“沁荷不懂,若是换做我,此时肯定在屋里哭成泪人了。”沁荷发自肺腑的说完才惊觉自己的失言红了脸。

……

一天热闹喧哗后已是夜深,众人乘轿出宫而去,而尚未娶妻的官宦子弟则如约来到慈宁殿。

太皇太后早设好了座椅在正殿,众人行礼问安后纷纷入座,太皇太后环视了一周,只见后生们个个英俊潇洒,就容貌而言到是与沁荷很是般配,她清了清嗓子道:“今晚什么山珍海味想必大家都已经吃腻了,哀家这里就不请你们吃油荤了,我这慈宁殿的独有一味玫瑰小元宵不错,是玫瑰茶煮的酒酿圆子,你们可以尝尝。”说罢吩咐侍女一一奉上,众人起身拱手道:“谢太皇太后恩典。”

“快坐下,别拘理。”她和蔼的笑道:“今天为什么把大家叫来,想必各位是知道的,大伙就当陪我这老太婆聊聊天,不必讲那些繁文缛节。”

屏风后面,桂枝对沁荷私语道:“看了这么半天,你觉得谁好啊?”沁荷的目光早停在一个人身上发呆了良久,桂枝顺着她的目光探去,这个人她认识。

热闹的慈宁殿中,洛圣安坐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里,在这群贵公子中他的身份也算是低微,他只是陪笑着不多言,然而出众的气质和俊美俨然鹤立鸡群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沁荷隔帘而望一时失了神,桂枝察觉到沁荷的异样,心里不由一怔。

此时,吴太皇太后的目光也探向了洛圣,赞叹道:“哀家早就听闻洛公子貌圣潘安,更是满腹经纶,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不过哀家心里到是有一疑问?”

“太皇太后谬赞,太后的疑问微臣一定如实相告。”洛圣起身行礼道。她半开玩笑问道:“以你的才学为什么不参加科举为官平步青云,到是甘心到后宫里做个伴读?还有一问便是你也是到了娶亲的年纪了,据说有好多次可以与达官显贵联姻的机会你都拒之门外,若换做别人求之不得?”

“伴读之位虽小,却可以辅佐未来之君,皇上前朝有不少栋梁之材,而殿下只有一个伴读。至于娶妻之事从来都只是缘分使然,与富贵权势无关。”

“到是哀家愚钝了!”太皇太后笑起来,心里惊异道:好一个洛圣!

“太后说笑了,太后辅佐三代君王,巾帼不让须眉!”

帘后的沁荷看的糊涂了,小声对桂枝道:“姐姐,太皇太后和洛大人什么意思啊?”

桂枝叹道:“洛圣胆子也太大了,他刚刚话里的意思是嘉王殿下是未来的君主,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留在未来君主身边以后会有更大的权势,可嘉王殿下还没有正式册立为太子,他竟然敢这么说,娶妻之事明明是眼界太高却用缘分两个字完美的搪塞过去,太皇太后心里自然都是清楚的说自己愚钝不过是反讽!”沁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桂枝却发起愣来:洛圣,你真的要娶沁荷?她心里异常清楚洛圣之所以大胆的说嘉王是未来的君主就是想告诉太皇太后虽然自己现在身份不够高贵,权势过于平凡但终有一****才是那个可以给沁荷幸福的人!

东宫,夜深人静红烛满堂,赵扩心如乱麻的在新房门口来回踱步,本来喝了不少酒还是异常清醒。新房里韩丹华顶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忐忑不安而紧张的心让她忽略了劳累和饥饿。

侍女先沉不住气了:“小姐,都这么晚了,宾客早散了,殿下怎么还不来,奴婢去看看。”不等韩丹华回答,她已经冲出门外:“殿下。”她惊讶的跪下,没想到一开门正好撞了个正面。

赵扩尴尬的笑了笑:“起来吧!”他勉为其难的走进新房,无意之间瞧见喜桌上准备的酒,走过去猛灌了好几口壮胆,他不知道其他的男子第一次娶亲也是不是这样胆怯和无趣,只知道如果换做是自己心爱的女子那么就只剩欣喜。侍女递过扎红花的金秤杆道:“请殿下揭盖头。”他面无表情的掀开盖头没有多看韩丹华一眼道:“王妃早点歇息吧,本王还有政务没有处理。”他找了个借口想逃避,却被侍女阻止道:“殿下还未与王妃饮交杯酒。”

韩丹华心如刀割,不管有多少委屈都忍住了眼泪,他转身恰好四目相对,看着她红了的眼眶他心里无比愧疚道:“我的错,竟把这么重要的礼仪忘了!”她摇了摇头,温顺的道:“丹华,不怨殿下,今天一天下来各种仪式和招待宾客殿下是太累了。”这么一说赵扩才想起顶了一天红盖头的韩丹华是滴水未进,心里更加愧疚起来,他怜惜的牵起她的手到桌旁坐下,温柔的道:“辛苦王妃了!”

“丹华不辛苦,能嫁给殿下是丹华之福!”侍女见赵扩态度转变,连忙喜笑颜开的为二人斟好交杯酒说了一堆吉祥的话,两人相交而饮,第一次饮酒的韩丹华双脸绯红,犹如娇艳欲滴的桃花,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她,眼如明星,鼻梁高挺,唇似玫瑰,再加上今日的盛装打扮优雅高贵如凤,他不觉又想起了桂枝醉酒的画面,不禁温柔一笑,自语道:“那丫头脸红要喝多少杯?”

“谁?”她诧异道。他不回答真的有些醉有些乏了,恍恍惚惚爬在桌上便睡了。…………

慈宁殿,相亲的贵公子们已经各自回府,吴太皇太后单独将沁荷召到寝宫,摒退左右亲切的握着沁荷的手道:“今天哀家请来的青年才俊你都见到了,告诉哀家你中意谁?”沁荷脸一红,羞涩的开不了口。太皇太后看出沁荷已经心有所属,打趣道:“要是不说那哀家可就自己帮你作主啦?”

“太皇太后。”她娇嗔道:“沁荷说还不行吗?”

“这才乖嘛,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难为情的低下头道:“是洛圣。”太皇太后对于沁荷的回答并不惊讶,她面目平静的道:“丫头,你可要想好?这个人是异常优秀,但城府也格外的深,奶奶怕你把握不住他。”

“不会的,他若是不喜欢沁荷大殿上又何苦那样说?”她睁大着纯净的眼眸,笃定道。

“奶奶的话就到这里呢,既然你认定了他也只得依你。”太皇太后仍有些不安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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