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西斯微微一笑:“挡?谁说要挡?东面是哈苏,西面是乌尔苏,只要坐守这两大要塞,他们真要越境就尽管来,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到时两侧合围切断后路,然后关门打狗,过来的人,就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契格飞迟疑道:“可是,哈苏和乌尔苏都是叙利亚的布兵重地,若纳扎比不肯合作……”
拉美西斯一声冷笑:“有人要他合作吗?不错,法老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全力稳定叙利亚,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启战端,可是看看纳扎比的态度吧,他与赫梯私通信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一口咬定是造谣,反应之激烈不同寻常,这岂非恰恰证明其中有诈?不管他此刻有没有签署盟约,在纳扎比的心里,他都已经不再是埃及的同盟者,所以留着他,只会让我们随时面临失去叙利亚的战略威胁!”
听到这里,众将皆动容,契格飞站起来说:“没错,与其让他这样蠢蠢欲动,不如干脆除掉他!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叙利亚成为赫梯人为所欲为的土地!”
拉美西斯微微一笑:“纳扎比是肯定逃不掉了,只不过,这种事可不能由我们来动手,以免日后落下把柄。倒被底比斯那些王室宗亲派的贵族,当成向我们发难的借口。斯蒙德斯早已得到信息,他的人马已经准备就绪,嘿嘿,这些年他们被纳扎比打压得凄惨,现在,也终于到了该翻身的时候。”
战车队长利塔赫还有些不明白:“斯蒙德斯因为政见不同,以极其屈辱的罪名被纳扎比赶出卡赫美士,这些年全靠将军庇护才得以保存实力,由他解决纳扎比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叙利亚内部夺权我们不插手,那要大军本阵留在腹地做什么用呢?若是对抗凯瑟·穆尔西利,总应该是在边境或者卡赫美士,现在这两个地方都不去,那要如何碰面?又还谈什么对抗呢?”
拉美西斯一阵大笑:“想不通吗?唉,这就是你为什么不是王子,又为什么至今没能当上将军的原因了。谁说签署盟约一定要在卡赫美士?又有谁规定两相碰面才能签署?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赫梯为强,叙利亚为弱,那为什么是赫梯王子密入叙利亚,而不是叙利亚王密入哈图萨斯?”
利塔赫一愣,是啊,为什么?
拉美西斯笑而不答,接着问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算他们签署盟约,这种秘密行为,将来又打算以什么方式公诸天下?又该怎样才能让埃及忍辱接受呢?”
在场众人都被问住了,是啊,如果赫梯已经被米坦尼牵制军力,没有胆量与埃及公然开战,那后面一大堆的麻烦又该怎么解决?
拉美西斯冷哼一声:“盟约肯定是要签的,但这绝不是凯瑟·穆尔西利此行的重点,能让这位阁下亲自出马,解释只有一个——他们的目标是埃及!是为让埃及最终承认盟约而采取的行动!”
他说:“根本不用去找他,那家伙会来找我的。对任何战争而言,拿下主帅就标志着胜利,赫梯既然没有实力与我们全面开战,那么就只能选择在这里,以突袭来个下马威。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们吗,骑兵和铁器,这两件所谓的‘致命武器’,只有在速战速决时才能发挥最大威力,这也就是凯瑟·穆尔西利亲自出马的原因——先打赢,再谈判,说的话才会有人听!想让埃及承认盟约,这恐怕就是他们唯一可行的方式!”
大帐里一片哗然,契格飞第一个激动起来:“想让埃及承认盟约,这根本是做梦!”
利塔赫也大声道:“没错,如果凯瑟·穆尔西利是秘密入境,所带人马不可能太多,想凭几千骑兵就给我们来个下马威?也未免太小看埃及了!”
群情激动中,拉美西斯却似乎还嫌不够气人,笑笑说:“你们不要小看那家伙的狡诈,好歹也是拿下整个米坦尼的人,边境布兵的策略,还有我们会对纳扎比采取的行动,你们认为他会想不到吗?”
他摇摇头:“不,我相信他应该都能猜到,但我还是要这么做,目的,就是要给他一个错觉,让他认为一切尽在意料中,这样才好放心大胆来找我嘛。”
他看向利塔赫,笑说:“现在你明白了吧,大本营要深藏腹地的原因,让他入境越深,才会死得越快呀!”
*********
叙利亚籍奴隶充当探报,密切观察埃及军推进的速度和动向,但是在行动前,凯瑟王子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确认——迦罗!她是不是真的随军而来?
焦灼等待中,这一天,他忽然收到鲁邦尼的亲笔传书,说看到埃及骑兵在山坡上操练,他们居然掌握了第二种提升速度的骑姿!而除了骑姿之外,他们还练习许多马术动作,只是姿态还很生疏,看情形,应该是刚学会不久……
王子一阵心跳加快,埃及偷窃骑兵情报他是知道的,他同样知道他们窃取的其实还非常有限,如果出现这些变化……是在他离开哈图萨斯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得来的吗?不!他断然否定这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又怎么可能在行军中临阵操练?
王子攥着书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在那里!她一定就在大军中!为了进一步确认猜测,他决定就算是冒险,也要让鲁邦尼立刻安排哨探与埃及士兵进行接触。于是,叙利亚籍奴隶伪装成乡野村民,以扛水挑柴售卖野味各种名义接近普通士兵,随后,终于有一天从某个小兵的调侃闲聊中,听说了一位随军而来,会骑马的将军夫人!
她来了!真的来了!王子于激动中整装待发,突袭!就此开始!
**********
要占据边境要地,拉美西斯必须首先扫清纳扎比这个障碍,所以在‘叛军首领’斯蒙德斯出发前,他特意与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纳扎比所作所为令我王法老寒心,他希望能把叙利亚交给你,所以这次,你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因为这或许也是你唯一的机会。”
42岁的斯蒙德斯是标准的叙利亚大汉,他俯首在拉美西斯面前,咬牙恨声:“因为政见不同,纳扎比竟诬蔑我与宫妃私通,以这样屈辱的罪名杀我全族,若不是将军庇护,我也没可能活到今天了。这一天我实在等了很久,将军放心,我麾下两万勇士定当全力以赴剿灭纳扎比!”
拉美西斯提醒他说:“纳扎比身边并无大将,要对付他一点都不难,你需要当心的是赫梯三王子·凯瑟·穆尔西利!他此行叙利亚,一定会力保纳扎比,在他不能公开现身的情况下,要为纳扎比化解威胁,恐怕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化你我的关系!”
拉美西斯严正警告他:“在你进攻卡赫美士的过程中,凯瑟·穆尔西利一定会想方设法破坏你我的同盟,所以我要你千万记住,无论遇上什么样的人和事,哪怕是有人假扮埃及士兵攻击你们,你都不可以怀疑埃及对你的支持!”
斯蒙德斯发誓说:“将军对我有再生大恩,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有半点怀疑。”
离开将军大帐时,他看到副将安齐诺丁正和几个随从向远处指指点点,斯蒙德斯寻着方向看过去,就发现是几个华衣美服的婢女正从远处营帐间鱼贯而过。
“奇怪,军营里怎会有婢女?”
听到他的声音,副将等人俯身叩拜。安齐诺丁笑嘻嘻凑到耳边,斯蒙德斯瞪大眼睛:“夫人?你说……”
安齐诺丁连忙示意收声:“嘘,大人啊,听说将军阁下对这位夫人宝贝的不得了,都不许人随便议论。”
斯蒙德斯只得压低声音:“再宝贝也应该是放在家里吧,带着行军?这……”
安齐诺丁嘿嘿一笑:“听说这位夫人骑术高超,是帮忙训练骑兵的。”
斯蒙德斯更惊讶了,女人训练骑兵?是他听错了吗?他遥望远方婢女消失的方向,当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听闻中的将军夫人,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