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坎苏克咬牙恨声:“你能得逞一定离不开那些密道!说!密道门户在哪里?交出来饶你不死!”
厉声喝问只换来她一抹轻蔑冷笑:“饶我不死?这是你们可以决定的事吗?你倒先说说,敢让我死吗?”
达鲁·赛恩斯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恨声威胁道:“女人!别忘了你现在是孕妇!如果还想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就奉劝你老实合作!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会让你亲身体会当初赛里斯是怎样从一个王子变成一个会喘气的木乃伊!”
“用孩子来威胁我?”
她笑着,轻轻抚摸肚皮:“这个孩子……究竟是我在乎?还是你们更在乎?你已经很清楚这是谁的孩子不是么?没错,这就是他的骨肉!三王子·凯瑟·穆尔西利,日食当日,与太阳同归!亚述王都已命丧战场,他就要回来了!所以说,我不信你有胆扼杀这个孩子,因为你还要用他来赚取活命的机会!!”
如同被点中命门,达鲁·赛恩斯勃然变色,狠狠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厉喝道:“女人!你吃定我不敢动你?!不要再拿天真玩火,我就让你看看是不是可以真的这样自信!来人!动刑!”
然而王的召唤,却被哈坎苏克一个手势就打住了,达鲁·赛恩斯回头怒视看守官吏:“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迦罗咯咯大笑:“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你连一只老鼠都统治不了,怎样?到现在还不肯相信?究竟谁是木偶?谁才是背后提线的主人?我的铁列平二世国王陛下?”
“哈坎苏克!你……”
哈坎苏克对怒喝充耳不闻,他现在震惊的只有一件事。
“亚述王命丧战场?谁告诉你的?”
三王子重现,米坦尼战局一夕骤变,这是坚决不容许走漏消息的一等机密!除了他们二人,哈图萨斯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女人她怎会……是,她知道三王子活着并不奇怪,但洞悉米坦尼最新战况却根本说不通!
哈坎苏克冷声追问:“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迦罗笑而不答。
哈坎苏克目光阴沉,一字一句威胁道:“你自恃有用,让人不敢动你,但是我要告诉你,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已经是鱼死网破。大不了一死又岂能容你逍遥活命?仔细听好,我实在一点不贪心,若说筹码,有两个固然是好,但若只有一个也不算太糟糕!如果你执意不开口,就是在和自己的孩子过不去!我不会留他,听清楚了么?”
迦罗针锋相对:“你是想和我赌一赌,母亲为了孩子,是不是会选择妥协?这有多么可笑,可笑你连最基本的医学常识都没有,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六个月零十天,怀孕到了这个阶段,在医疗水准超级原始的年月,流产就意味着一尸两命,你一个筹码都别想留下!”
哈坎苏克不吃这一套,冷笑着说:“你还是这么自信?好啊,那就不妨赌一赌!”
于是从那一天开始,她成了密室中的囚徒,脚上钉戴镣铐,另一端牢牢嵌入石墙。迦罗明白,这是他们被密道刺痛神经,不知道四通八达的地下王国,会在哪里就冒出暗藏门户。所以,才要将她牢牢禁锢在此!
地牢阴冷潮湿,身上还是那日在浴室披裹的单薄衣裙,躺卧在冰凉的石砌地面,冻得她根本无法入睡。没有食物也没有水,在这间根本不见天日的囚牢,她甚至不知道时间在怎样流转。什么时候了?是白天还是夜晚?只能听到门外换岗的声音,换了一轮又一轮,而她的体力正在迅速衰竭。嘴唇干裂,头脑渐趋浑沌。常常,会有人在耳边像念咒一般的追问:交出密道,就能有吃喝。恍惚中能闻到食物诱人的香气,可她怎能就范呢?尚算清醒的意识在时刻提醒她:那些密道……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无论如何不能交出去!
赌局,就这样一天天延耗,她能感觉到……胎动好像都减弱了。该怎么办?孩子是需要营养的,唯一的来源是母亲的血液。绝境中,她只能在心中拼命祈祷,拼命与孩子对话:坚持住啊宝贝儿,只管去尽力吸收每一滴养分,我答应过会保护你到最后一刻!所以,只要血未干涸,就不能停止长大!
第七日,已到弥留边缘。终于,一滴湿润的液体滑进嘴唇,水!还从来没有任何一杯水,会让她感觉如饮甘霖。水来了,面包也来了!她在慢慢睁开眼恢复迟钝意识后,不由露出胜利的笑容。是的,她又赢了,那个家伙,可怜的又输了!
恢复食水供应,保住能够活命。但也仅仅是活命而已。每日那几块干面包和一小罐水,根本无法满足一个孕期已近七个月的准妈妈的热量需求。饥饿,那是一种迦罗从未体验过的嗜人刻骨的感觉。胎儿消耗远远大于母体摄入,以至于她很多天都不会有一次大解。双腿浮肿,身体中的养分好像都快要被耗干,一种难言的恐惧在心底滋生,再这样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虚弱,恐慌,随着囚室中不见天日的时间流转,正在点滴渗入心房!终于,她再也坚持不住,向着门外大声呼喊:“来人!来人——!”
哈坎苏克的面孔出现在风窗窄小的木栅间,看着她,露出冷冷残酷的笑。
“我要吃的!要喝牛奶!要被褥!要皮袍!如果还希望我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就奉劝你不要和自己的保命资本过不去!”
哈坎苏克在笑,在他眼里这分明就是投降认输,他笑着说:“好啊,我可以给你最丰盛的饕餮大餐,给你最名贵的裘皮当被褥,最保暖的皮袍抵御湿寒,这些一点问题都没有……用密道来换。”
迦罗胸膛起伏,锋利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她终于明白了,赌局根本未曾结束,这些家伙还没有死心。
“不能保证胎儿健康,到时没有体力分娩,你是想让你唯一的筹码死在这上面么?那样的话,你的死期也就已经被划定时限!”
哈坎苏克又笑了:“你以为这样可以要挟我?算了吧,女人生孩子死亡率有多高,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我曾有两个小妾就是死在这上面。所以啊,对这件事我压根就没抱任何希望,听懂了吗?我只要在那一刻来临前把问题解决,还有两个多月呢,我有的是人手和时间,让你的王子不可能再回来!而你……哼,你以为还有什么资本来和我谈条件?好好斟酌吧,究竟是保孩子,还是保密道,自己看着办!!”
迦罗不吭声了,万般不甘却也只能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难道是天意如此吗?这份违背逻辑穿越时空的结合,就注定孩子总要命运多舛?这对孩子不公平啊!
时间还在流转,饥饿的惩罚还在继续,说不清是自己越来越虚弱,还是肚子的确在长大,总之,那份沉重的负坠已渐渐让她不堪支撑,腰身酸痛,几乎快要站不起来。在持久延耗的慢性折磨中,分娩……这个字眼正在逐步等同于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