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徐茂在身后小声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方然远远地望着他好看的侧脸,想起了那个在高中学期天天在校门口等自己的男孩,青春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偷偷溜走了。
“李彦歆。”方然喊了一声,才走向他。
正感到不少急切的李彦歆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恍惚地愣了愣,抬头便看见了自己日夜担心的人儿,一瞬间,心底莫名地泛起一股酸楚。“李彦歆”这个名字,也许只有在父皇为他取名时叫过,而从他记事起,他就从来没有听过有人叫“李彦歆”这个名字。所以在听到方然叫这个名字后,他有些错愕,像是听见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他迎上去伸手扶住她的双肩,两只眼睛左看右看地审视着,“怎么样?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说着,滑下手来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如夜,他顿时小心地搓了搓她冰凉的手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可还有些不适?”
方然看着他似乎消瘦憔悴了不少,更不想让他担心了,便微微笑道:“现在是冬天,我走得急,忘记拿暖手炉了。”
李彦歆松了一口去,拉起她的手凑到嘴边吹了几口热气,“现在还冷吗?”
方然摇摇头,“柳烟还好吗?”
李彦歆见她提起柳烟,顿时有些心力交瘁地摇摇头,“她还好,只是不怎么说话,如今见到本王也是呆呆的,大将军那日来回了本王,说此事怕是查不出了,本王想不通,他们为何偏对你下如此重的手?”
“柳烟难道没有跟你说吗?”
“本王那日见到她时,她……”
方然还未等他说完便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柳烟是清白的,真的……”
“月儿。”李彦歆见她有些激动,急忙安抚着,“难道柳烟名声有失,本王便会丢弃她吗?”
方然抿了抿嘴,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别人传出不好听的话。”
李彦歆柔情满满地望着方然,就算她不说,光看她身上的伤就知道事情发生时她有多拼了命去救柳烟,而每每想到此,他心中总会升起一股愤怒和自责,他恨不得将那些人一刀刀砍下,更怨恨自己在她们出事时竟然束手无策,自己的力量薄弱到连家人都守护不了,他做这个王爷还有何意义?
“李彦歆。”方然忽然抽出了自己的手,直视着他的双眼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彦歆不由地一愣,“此言何意?”
方然咽了咽喉咙,突然失去了要问的勇气,可是她刚要放弃时,脑中又想起了贺云扬那一手的血,便道:“禁军包围第一酒楼的那天,不是,应该说那天深夜,你是不是进了宫?”
李彦歆闻言,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凝固起来,低声说道:“是。”
“去干什么?”
“皇上宣召。”
“为何事?”
喉咙一哽,李彦歆突然说不出话来。
“茅舟是不是死了?”
李彦歆皱起了眉头,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方然将他的反应一点一点地看进眼里,她情绪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双臂,不可置信而又难过地盯着他,说出了自己好几夜惴惴不安的噩梦,“茅舟是不是你杀的?”
“月儿。”李彦歆开口,却是按下她的手去,“你想太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否认?”
李彦歆忍着性子道:“月儿,不要妄自议论国事,这些你从何处听来?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本王杀了茅舟?”
“难道皇上不惜失去民心都要杀了屠廉,他会轻易放过茅舟吗?他会让茅舟活在这个世上一天吗?”
“秦月!”李彦歆突然发怒地一把拽住方然,眼底蕴藏的怒火与往日温润的他判若两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屠廉?什么茅舟?这些你到底是从何处听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如此臆测会招来什么样的祸端?西锦的皇帝姓李,本王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自己的骨肉血亲,你明白本王的难处吗?”
方然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是啊,她怎么可以怪他呢?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亲人,就像她为了秦鸿,为了徐茂,不是同样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吗?
李彦歆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便充满歉意地将方然揽进怀里,深呼着气息,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眼中充满哀伤,“对不起,本王不是有意要凶你的。”
方然红着眼眶道:“既然柳烟还没有好完全,你就回去吧,你应该陪在她身边。”
李彦歆身躯一僵,看着方然离开他的怀抱,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然转身后,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曾经她以为自己的自由不重要,只要两个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下去,即使过得平淡,她也毫不介意。那天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其实她心里也怕得要命,她也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怀抱、自己的肩膀,可这些,她在李彦歆身上,永远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