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法一道,分黄、青、红、紫、黑五种,颜色不同,威力不同,用法各异,黄纸为基,属厚土,主封禁、镇压,千百年来因为帝王为皇,所以也称皇道符纸,最为正正堂堂,用以封魔驱鬼,虽然只是最基础的符纸,但是能够真正用出名堂,也是极为不得了。所以黄纸,是道士最为常见的抓鬼手段。”
九叔微微一笑,极其熟练的抄起了符纸,左手按压,右手执笔,飞速将毛笔尖点进朱砂之中,一边动作,一边从嘴中不紧不慢的说出话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有一番气度。
许忧一边听,一边点头,一副受教的表情,而至于文才和秋生,已经被自家师父这幅样子给震惊的傻了眼。
毛笔点朱砂,笔尖赤红,其形如血,九叔也不停留,提起已经变红的毛笔,在黄纸上绘画起来,声音渐朗,“朱砂如血,色赤,能驱邪。何为邪也?邪,则不正,不正即失常,旧时传说,深夜不可开窗户睡觉,如是,必遭妖鬼缠身,易中邪、中妖或者鬼附体,受其害者,肢体寒凉,失眠多恐,惊痫疯癫,烦躁易怒,神经兮兮。而朱砂一物,有特殊的镇静、催眠、抗惊厥之效用,从古到今,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无不奉之为辟邪宝物。”
“所以,茅山道术,以朱砂为宝,黄符为基,绘成符纸,驱邪镇鬼,无往不利,乃异类克星。”
“僵尸者,无魂无魄,力大无穷,刀剑难伤,以血为食,邪异非常,所以普通符纸,难以奏效,需于符纸上书,真武荡魔大帝钦赐秘传符箓,号老子道德天尊名讳,以黄符镇之。”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好似刀锋出鞘,无血不归,九叔整个人都将心神沉浸了进去,连画三张茅山镇尸黄符,才将将脱离那神异的状态,停下笔来,虽然精神有些萎靡,但却面带微笑,显然对自己的作品极为满意,“看,这便是我茅山符箓,专镇僵尸。”
说罢,将画好的符纸,拿在手上,展示了出来,一道道朱砂笔画劲力透纸,隐隐间竟带着神妙韵动。
“哇!师父,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
秋生一脸震惊,显然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亢奋的九叔。
“是啊是啊,师父,再来,再来。”
而文才在短暂的震惊后,反而觉得刚刚的样子十分有趣,看上去是当成了杂耍表演。
“哼。”
九叔自从十多年前,从茅山学法有成下山游历结束后,定居在任家镇,道术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虽然变得愈发沉稳,却始终不得突破瓶颈,但今日因为许忧想要见识茅山道法,一时又起了争强好胜之心,不愿被后辈小瞧,竟然在画符的时候,好似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行走江湖,意气风发的时候,笔走龙蛇间,自身陷入奇妙状态,竟然不知不觉便在符法上再进一步,这一突破,就算是整个修道界里,光凭借这三张下笔如有神的符纸,也能有一席之地了。
不过,欣喜的心情,一看到文才那看戏的眼神,顿时就被生生给憋了回去,闷闷的冷哼了一声。
微微回复了一下精神,又开始动作,不过这一次,便没有画符时候的亢奋,只是规规矩矩,沉沉稳稳的行动,“把鸡提起来。”
文才刚想说话,九叔立刻就是狠狠一瞪,吓得文才不敢多嘴,“公鸡镇邪,由来已久,便是普通人家,也是知道一二,便不详尽叙述,而刀者,即是凶器,战伐之兵,虽主不详,却能杀敌致胜,若有天地异宝铸之,能通灵辟邪,属于难得的宝物,不过这普通的菜刀嘛,就没有太大用处,见血多,能吓唬小鬼,对付僵尸肯定不行,但作为工具倒是方便。”
“断公鸡喉颈,取鸡血,以其阳气克制鬼物,与黑墨相融,八卦镜镇之,成鸡血墨,滴入墨斗,便又是一件镇魔之物,此法,乃传自匠人之祖,鲁班,又作公输班,墨斗原本只是测量工具,用以建筑房屋,但公输班以墨斗量天地,分正直,曲斜,千百年来已有正正堂堂之威力,凡邪魔外道触之,尽皆原形毕露,无处藏身,本就已经不凡,又有鸡血为墨,阳气附之,便成为了克制阴邪的法器。”
“你们两个,不要偷懒,过来,把这鸡血墨斗都弹到任老太爷的棺材上,不要遗漏,只要有墨线镇压,便是变成僵尸也无法脱离,之后我再做法,驱除阴气,化解尸气,为任老太公寻一处风水好地安葬,这件事情,便算是完了。”
因为之前在画符中,既消耗了不少精神,又消耗不少体力,九叔也想赶快完事,去巩固一下修为,在完成正事后,便让文才和秋生拿着鸡血墨斗去弹棺材。
“许先生,见笑了,一番展示,竟有些脱力,真是人老了啊,哈哈哈。”
转过头,朝着许忧拱了拱,笑呵呵的说着。
“不敢,此行不虚,获益匪浅。受教了。九叔老当益壮,又再上层楼,恭喜。”
许忧也笑呵呵的恭喜起了九叔,说的话,倒也不是完全恭维。
“如此,我先去休息一下,许先生自便,若是我两个徒儿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还请不吝指点。”
说完,九叔便满脸带笑的走进了后堂,抓紧体悟刚才所得去了。
而留在原地,许忧没有动弹,看了眼没理会他,只顾一边说笑玩闹,一边弹棺材的文才、秋生,又将目光投到了诸多法器和义庄供奉的长生牌坊上,眼神流转,想着事情。
“果然么,难怪是普通世界…”
良久,轻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