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贵申撕开他臭水淋漓的裤腿,两只手搓了几下。:“别动,我用手捂一下就好了”。
一阵刺鼻的臭味把宋春茂熏得忘记了腿疼,一股酸气从胃中涌起。他连吞了几口唾液,丹田用力,硬生生把胃液咽了回去。脸憋得彤红。
“兄弟,你他娘的真臭”,又闻了闻自己的手,:“我也是。腿能活动了,扶我起来走两步”。
花贵申扶起宋春茂,一个趔趄,差点没从新摔进臭水沟,他疼的呲着牙,一只手推开花老六,蹒跚几步,又轻轻踢了踢腿。从地上捡起背包,命令,“我们走”。一瘸一拐的走在最前面。
姜立柱伸手把背包从宋春茂肩上取下来,左右开弓,一边一个。宋春茂道:“谢了,兄弟们”,头也没回。
这个地方是县城的垃圾场,臭气冲天,罕有人至。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几个人走出垃圾场,找了眼水井,脱光衣服,从头到脚洗了几遍。在背包里掏出鬼子的服装,换下来的衣服被三国光着身子,抱着丢进牛羊市的猪圈里,惊得几只猪跑了出来。
天刚蒙蒙亮,五个赝品皇军,已经趾高气昂的在大街上巡逻起来。
日本人的防御外紧内松,县城内杂聚着好几个番号的鬼子,加上宪兵队,汉奸,根本无法,也不能统一管理。
本来这几个人还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到晚上再行动。现在,大街上的鬼子根本对他们视若无睹,任凭这几个陌生的同僚,在大街上东张西望,无人过问。
宋春茂这几个人,马上意识想自己钻了敌人的空子,在街上更是大摇大摆,比真正的鬼子还要张扬。
大街两旁的店铺除了买早点的,都上着门板。每个早点摊儿前都几个人围着,看上去有买有卖,一片祥和。
一个馃子铺的小伙计,大声吆喝,招呼着来往的行人。
姜立柱摸出一块大洋,召唤三国,:“马僮,买点大馃子羊肠汤。他娘的一晚上没闲着,现在饿的前心贴着后背”。
宋春茂伸手把大洋接过来,道:“我请客,一会儿只许吃,不许说话”。又把大洋塞给姜立柱。
小伙计见来了几个耀武扬威的皇军,点头哈腰,把几个人让进店门去,从肩上抽下毛巾,把一张桌子擦了又擦,搬过几个条凳,才赔笑道:“几位太君,吃点啥”?
宋春茂也不说话,大喇喇的指了指刚出锅的大馃子,和热气腾腾的羊肠汤。
一笊篱的大馃子和五碗羊肠汤端上桌来。姜立柱伸筷子夹过一个大馃子,几下撕碎扔进羊汤里,用勺儿搅拌了几下,娴熟的动作让一旁的小伙计一脸的狐疑,和掌柜耳语了两句,一溜烟儿似的走了。
宋春茂作了个有麻烦的手势,示意大伙儿快点吃,时间不大,一个日本警察站在门口,朝里边张望,没说话。
姜立柱发现这个警察手里拎的不是警棍,而是女人搥衣服用的棒槌。宋春茂本来没打算赖账,现在发现,这个馃子铺有日本人撑腰,改了主意,吃完饭一抹嘴:“吆西”,带人往外就走。
小伙计追上来想要结账,被宋春茂瞪了一眼,便不敢再说话。
日本警察跟出来老远,也没想走的样子。宋春茂一使眼色,几个人一起回头,紧走几步,把那个警察围在中间。三国浦志声嘶力竭喊叫了半晌,那警察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一丝反应也没有。
姜立柱道:“这孙子和咱们一样,也是个西贝货”。众人大笑。那警察还是一脸迷茫,他居然也听不懂中国话。宋春茂一拍脑袋,说:“我明白了,这厮不是日本人,也不是中国人,他是高丽棒子,我在关东见多了”。
原来日本征服朝鲜后,大量征召青年参军。可这些人根本不是当兵的料,枪一响不是拉稀,要不扭头就跑。
日本人没办法,只得让他们当警察,维持地方治安,又对他们不放心。汉奸警察还给弄了警棍充样子,朝鲜警察连警棍都没配,出勤时都空着手。
后来不知哪位朝鲜大师显灵,这帮杂碎发现了中国妇女捶衣服的棒槌是个好武器。这东西两个一对儿,枣木作的,结实耐用。便从洗衣服的妇女手中抢过棒槌,来武装自己。久而久之,高丽棒子的美名就天下皆知。
弄清楚了这个警察的出身,宋春茂低低的骂了一句八嘎,高丽棒子咔一个立正。看来,他也不是一句日语都不懂。
宋春茂的日语不比高丽棒子高明。骂完混蛋之后,想不起合适的日本话来教训他,便抡圆了给高丽棒子一个大嘴巴,打的棒子先生原地转了俩圈儿。一张嘴,吐出两颗血淋漓的大牙。
姜立柱不知宋春茂为何发火,问了一声。
宋春茂道:“这些高丽棒子最不是东西,他们欺负老百姓狠辣异常,一棒槌下去,很少有活口。经他们手里审讯过的中国人不死也落个残疾。你们看看他那棒槌”。姜立柱的眼神儿比别人好得多,果然发现棒槌上沾满了暗黑色的血痕,忍不住踹了高丽棒子两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