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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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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青表情微带着些苦涩,转开头去,不再看众人。

宁九九虽然闭着眼睛,但他们三人的对话,还是听在心里。吴青心里有事哦,莫不是感情出了问题?

思索间,马车停在了唐皇寝宫外,东方楼蕴要去看一眼唐皇,他叮嘱宁九九,一定要待在马车里,等他回来,再陪她一同去皇后宫中。

宁九九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但等东方楼蕴一走,立马催促严忠赶车。

“快,快去皇后宫里,我要去瞧瞧唐昊死了没有!”

严忠、何安、吴青三人,齐齐满脸黑针黑线。

严忠硬着头皮拒绝她,“主子说了,让您在这里等着,皇后宫中,戒备森严,您还是不要冒然前去的好。”

宁九九本来还激动呢,被他这一盆冷水泼的,小脸立马垮了下来,“怕什么?她现在自顾不暇,哪有空找我的茬,赶紧的,我这人睡饱了,精神足的很,快啊!”

严忠跟吴青对望一眼,吴青也不同意她去。

他们三人都知道夫人怀孕了,这种时候,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哪还有非得往上凑的。

宁九九见他们还是不动,索性就要掀开车帘,跳下去自己走。

何安看她的动作,惊出了一向冷汗,“您别跳,您可千万别跳,我们带您去还不成吗?”

不去能成吗?这位就是王母娘娘,连主子都劝不得,他们更劝不得了。

三人万不得已,赶着马车,去了皇后宫中。

按照白日的规矩,皇宫里是允许进马车的,但是东方楼蕴的马车,也没人敢拦着。

宁九九赶到皇后宫外时,已有不少人都到了。

上官澈云跟几位皇子,自然是去了唐皇那儿。

唐鑫也去了,唐焱却没去,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站在太子内殿的屏风外,捂着嘴直咳嗽。

上官芸儿迈进门槛时,险些摔倒,纵然她再冷静,再持重,瞅见自己的夫君受了那样重的伤,也再无法平静。

脚步慌乱的奔进屏风后,有她守着,窦皇后就在女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短短的一个时辰,她像是老了好几岁,人也不似之前那般精神,一脸颓废的坐在美人榻上。

女官给她垫了个软枕,好让她靠的舒服些。

宁坤跟那老道士也在,两人站在殿中一角,不知说些什么。

他们二人身处皇后宫中,又是这般特殊的情况,倒是少了几分顾虑,反正唐皇跟太子不醒,皇后便是这宫中权利最大的一个人。

宁九九进了殿,便取下披风,甩给了何安,满面笑容的跟他们打招呼,“哟,这么多人,皇后可还好,太子可还安在?四皇子身子这样不好,还不赶紧回府去,在这里守着又帮不上忙,何必呢?那两位,呃,宁老爷,你怎么跟道士凑在一块了,看你们二人凑的那样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们二人之间有猫腻呢!”

她一进来,便将所有人,都挨个点了名,一个不落。

等她说完了,除了唐焱早已习惯她的毒舌,仍旧是那副轻轻浅笑的模样之外,那三人,可真是气的不轻。

窦皇后本就担心太子的状况,再被她这么一说,简直怒不可遏,“襄王妃,请你注意说话的口气,里面躺着的,是我南晋国的储君,你这样盼着他死,用心何在?”

宁坤脸色也不好看,“襄王妃说话可要谨慎了,老夫跟道长是旧识,想来也不关王妃的事,你若真心来看太子,便罢,若不是,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宁九九走到殿中,看着他们三人,来来回回的踱步。

片刻之后,她笑了,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宁坤,“宁老爷,您刚才说话的口气,本夫人听着实在是不舒服,请问,你站在什么立场让我离开?还有皇后娘娘,”她加重了皇后二字,“我可没说盼着他死,我只问了一句,可还安在,瞧把你们紧张的,倘若太子真的病危,宫里也好提前准备后事,想必过寿用的东西,都没提前准备,唉,真是叫人操心哪!”

何安背过身去,偷着笑。气死人不偿命啊,瞧瞧那几位的脸色,便可知,他们气到什么程度。

窦皇后一掌拍在美人榻的扶手上,“你说够了没有,出去!本宫这里不欢迎你!”

宁坤不敢再说什么,他跟窦皇后心里都清楚,宁九九说那话的意思。

唐焱粗着虚弱的气息,劝道:“太子还在里面救治,皇后跟王妃都少说两句,等太子脱离危险,再吵不迟!”

宁九九一脸纯真的笑,“没问题,我就是来等着太子安然无恙的。”她转身朝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去,屁股刚挨上,又冲何安嚷嚷道:“去把马车里的软垫拿来,皇后宫中的椅子太硬!”

窦皇后快被她气死了,骂又骂不过,赶又赶不走。

无奈之下,她将所有的怒气,都冲唐焱撒去,“你身子这样差,又咳个不停,可别把病气传给了太子,你还是回去吧!”她说话的时候,语气是万分嫌恶的,就好像唐焱是个招人厌的苍蝇似的。

唐焱苍白的俊容上划过一丝苦涩与伤痛,“是,儿臣这就回去。”

多余的话,他不能说,也不便说。

雪天路滑,下了马车,他这轻飘飘的身子,走在风雪中,是何等的艰难,旁人又怎能想像得到。

当然了,关心唐昊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时候,他必须得来,而且必须得守着。

皇后不让他在这里,他便只能去别的偏殿,等到唐昊苏醒,他还得去看唐皇,否则,又不知会给皇后落下多少的口实。

宁九九见唐焱真的要走,顿时不高兴了。她欺负唐焱是一回事,别人,尤其是窦皇后欺负他,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她欺负唐焱,本身没有恶意,就是逗他玩玩而已,可窦皇后一出口,简直就是恶毒的诅咒啊!

她当即拉下脸来,盯着窦皇后,眼神犀利,“人家好心来守着一个快死的人,皇后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出言讽刺,纵然他是个千疮百孔的身子,但至少,他没去老子的女人,还被当场捉奸,哼,真不知哪个更丢人!更无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样的事,发生了也就罢了,毕竟时光不能倒流,大家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去提一个字。

这位襄王妃可倒好,不仅说了,还说的毫无忌惮,这……这简直……没法形容了。

窦皇后疯了,腾的站起来,“来人,把她抓起来,快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女人抓起来,割掉她的舌头!”

正在宁坤想上前劝阻,老道士准备跑路,唐焱心生感激的空档,忽然屏风后的太医,大叫一声不好。

太医都叫不好了,肯定是不好了。

窦皇后也顾不得要割宁九九的舌头,惊慌失措的跑了进去。

宁九九冲身后站着的何安三人耸耸肩,“看吧,我就说他快死了,那一刀想必扎的很深,就是不知是谁扎的。”

严忠神色古怪的弯腰凑近她耳边,“据说,皇上揣了太子一脚,将太子揣趴下了,那刀原本就是杀宁月岚的,但为何会是竖着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宁九九想着严忠的话,眼珠子转了转,“哦……这样说来,若是查不出那刀为何是竖着的,那太子就是皇上杀的,我说的对吗?”

严忠三人表情瞬间僵硬异常,何安急的汗都出来了,“夫人哪,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或许皇上醒来,连他自个儿都给忘了,那就更不能提了。”

“但愿他能忘掉!”宁九九笑着摇头。

宁坤没有进去,而是盯着宁九九看,一直看,太像了,不管是脾气还是样貌,都有五分的相似。

宁九九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转头看他,话却是对着何安说的,“你家主子是不是快要回来了?”

她乍一问,何安还没反应过来,“好像快了吧,您有事?”

宁九九晃着手指,晃啊晃,晃向了宁坤,“看见没,等会你家主子来了,记得跟他说。”

何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恍然大悟,清了清嗓子,无比严肃的瞅着宁坤,“宁大人,您这样看着我家夫人,是要被挖眼的!”

严忠跟吴青齐刷刷的看向何安。主子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怎么就他一个人知道,他们都不晓得。

宁坤面色又尴尬又难堪,愤然道:“我看她不是因为别的,就她这个长相,还不值得老夫多看她几眼!”

宁九九笑眯眯的回敬他,“如果真像您说的,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你!”宁坤气伤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在否认吗?

老道士看不过去了,抱着拂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襄王妃口齿伶俐,十个人怕是也说不过你,太子还在里头生死未卜,咱们不如多为太子祈福,保佑他平安康复才是!”

宁九九微微歪着头看他,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个遍,“你不是道士吗?怎么不用你的神乎其神的道术,把里面的人救活,又或者给他练个大还丹,救他一命,于你们修道之人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吗?”

老道士被堵的无话可说,想辩驳,却又无从张口,因为她说的那些,都是传言。

传言能信吗?不过是糊弄人的。

要想强身健体,补气养血,壮阳助阴,的确可以通过练丹来增强。

可他练的是丹,又不是仙药,什么叫举手之劳啊!

“贫道已经给了太子一颗药,保住他的心脉,至于其他的,贫道无能为力!”老道士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口舌之争,宁九九说的也累了,听着里面的动静,太子的情况似乎真的不妙。

皇后正在怒斥太医,还要责罚太医,砍了他的头。

太医吓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没过一会,皇后突然从后面冲出来,指着她宫中的女官,“太子只剩一口气了,还不快去把还魂丹还拿,快去啊!”

女官哆嗦的跪在那,却不敢动,“娘娘,您冷静一下,那还魂丹是皇上的,奴婢不敢去。”

“你们不敢,你们都不敢是吗?你们不敢,那本宫去,”为了救他的儿子,窦皇后豁出去了。

太子若是保不住,她后半生还有什么指望?所以太子不光是她的儿子,同时,也是好怕依靠,她的支柱。

她要往外冲,没人敢拦。

宁坤见她像个疯子似的,不管不顾,就往冲,没办法,他必须得拦着。

可是皇后此时,已是濒临崩溃,“你们都别拦着本宫,本宫要救太子,非救不可,皇上如果不肯给我还魂丹,我便一头撞死在他龙榻边,我就不信,他能狠得下心!”

宁坤拉不住好,只得改为抱着。

这样的一幕,若是知道前因后果,或许还不会多想,但如果只是单纯的看见这一幕,而不知前因后果,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唐皇清醒的很快,当得知太子重伤,不管之前怎样生气,那也是他儿子,他也会关心。

当太医说他没有大碍之后,他便带着东方楼蕴等人,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没想到,时间点掐的这样准,刚一迈进殿门,就看他的臣子,抱着他的皇后,两人在那拉拉扯扯。

“你们在干什么?皇后,你又在做什么?”

唐皇的一声怒吼,惊到了挣扎中的两人。

宁坤情急之下,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从后面抱着窦皇后的手,而且窦皇后在挣扎过后,原本梳的好好的发髻,也散落了。

整个人披头散发,狼狈极了,如同一个市井泼妇,毫无形像可言。

唐皇看到她这个样子,再看看宁坤抱着她的姿势,怒从心中来。

宁坤慌忙放开皇后,疾步退到一边,想要解释,“皇上,微臣是怕皇后想不开,太子病危,怕是……”

唐皇冷声打断他的话,“皇后有何想不开的?生死病死,是她能左右的吗?难道就因为太子病重,你便可以抱着朕的皇后吗?”

宁坤扑通一声,跪在了唐皇面前,他内心,有种大势渐去的错败感,“微臣真不是有意的,皇上明鉴!”

终有一日,他也尝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窦皇后在这两人的对话中,渐渐清醒了过来,“皇上,您快去看看昊儿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说行吗?”

她现在脑子乱的很,一心只想救唐昊,至于唐皇怎么想的,她已经顾不得了。

唐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从宁坤身边走过时,目光阴戾的看了他一眼。

在走进屏风之前,唐皇还留下一句话。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窦皇后身子再度踉跄了下,几欲倒下。她看了宁坤一眼,宁坤也同样回看她。

两人都在彼此眼中,寻到了破釜沉舟的坚定。

宁九九跟东方楼蕴将这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光他们看到了,连唐焱也看的真真的。

唐鑫进了殿中,谁也不看,只关心唐焱的身子,“四哥,你还是回府去吧,这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他这话里,明显是带了怒意的。唐皇跟他们兄弟二人都不亲近,准确的说,在唐皇眼里,所有的儿子加起来,还没有东方楼蕴来的重要。

从前,还会藏着一点,掖着一点,最近一段时日,简直就是宠上天了。

到了这种时候,唐皇依旧不忘东方楼蕴,就连伴驾这种事,他都要东方楼蕴在身旁。

尤其是刚刚唐皇苏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襄王来了没有,这让唐鑫心中,很不是滋味。

唐鑫话里有话,东方楼蕴并不在意,他只伸手摸了下在宁九九的手,怕她冷了。

但宁九九忍不了,“怎么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六皇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也得看场合!”

唐鑫也不知是真的不沉稳,还是故意装作不沉稳,面对宁九九的教训,显的很不冷静,“我是皇子,我说话要不要看场合,还轮不着你来教我!”

东方楼蕴脸上的怒容,在一瞬间爆发,“六皇子,你脑子犯抽了吗?有脾气出去发,别忘了这里是哪里!”

唐鑫被东方楼蕴突然爆涨的怒意,惊吓到了,他的气势跟东方楼蕴比起来,不是差了一星半点,而是十万八千里。

好比一个小娃跟一个成年人吵架,不光只是身高的悬殊。

唐焱赶紧拉住他,对东方楼蕴歉意道:“我六弟心急了,襄王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担心太子的安危!”话到最后,他看了眼宁坤,这人一直盯着他们四人在看,心中所想,路人皆知。

上官澈云远远的站在门外,并不靠近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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