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泥土像是鲜血浸成,衬得踩在上面的双脚雪白如玉。
漫天昏暗,远处的红莲业火时不时将四周照的透亮。
少女迷茫着,总觉得这里曾来过。
“还傻站在那里做什么?”妙龄女子站在忘川旁,笑盈盈地看着她,却正是孟娘。
她缓缓打量着四周,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我是不是该喝些什么?”
“怎么?你想要过这桥?”
她被她再一次逗笑。
掩藏在鲜红彼岸花下的忘川河不像是凡间所说的一片血黄,反而清晰透亮,听说里面全部都是无法逃脱的孤魂野鬼,所以虫蛇满布,腥风满面,所以她站在这里,总觉得隐隐能听见悲鸣之声。
她没回答她,反倒是蹙眉看着周边的场景,“我好像来过这里,可是记不得了。”
女子仍笑盈盈地,没说话。
像是灵光一闪,她睁大了眼睛,“莫非那不是我的梦,那七年——我是在这里?”
“是啊。”孟娘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对于一个满心想要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一心求死却命不该绝的小丫头,我只好让你留了下来。”
“我记得你当初蛮喜欢这里的,怎么忘记了?”她打趣地看着她。
“没关系,待会儿我再带你去看看。”
“我是该死的。”没有理会她,她执拗地看着她伸出了手臂,“如果没有你的玉镯,我是该死的,不是吗?”
“这玉镯从你拿到起,便已经是你的。而你的因果缘由也因此更改。”
“你从那时便会活下来。”孟娘淡淡说道。
见她默认,离落追问,“你就是那个鬼婆婆对吗?!”
“当初我和瑾容为了躲避恶海的妖魔进入了你的府邸,因缘之下获得了这个玉镯。虽然你当初告诉过我这已经对你没用了,可是刚刚我才从前辈那里知道你居然也是重骨之症,那为什么你不用这个玉镯来救你自己?为什么要给了我?你和前辈两人——”
孟娘无奈叹气,或许不解释清楚这丫头便一直杵在这了。
“你看到我在这儿了,对吧?”
“我本就是掌管故去之人进入地府的小神,只是每隔数千年便会去世间历届。那个阿孟是我,你口中的鬼婆婆也是我。在他割裂了时空之后,因为我是神的缘故,便留有了一魂一魄还在原地,因此演变成了鬼修。那个玉镯在那时还并不完整,所以无法救得阿孟,对于鬼婆婆而言也毫无用处,即使它最后终于铸成。”
“说起来,还多谢了你。一魂一魄已无神志,甚至并不太清楚我本就是神格。所以在你和那位少年完成了她的所托,她也便就安心地归于地府,与早前阿孟的神魂合并,让我彻底历练结束。”
孟娘平静地说完。
离落面上带有一丝愕然,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地将这一切都交代于她。
大概是看出她所想,对方笑道。“实际上,上一次你来这里的时候我也告诉过你我是鬼婆婆,不过因为抹去了你的记忆,你不记得了。”
“那这次——”离落迟疑。
“不,这次不会再抹去小丫头你的记忆了。”孟娘欣慰地抚摸了她的头,“两年过去,你比我想象中要改变了许多。”
“这里有关于地府,有关于神祗的事情对于一个修仙者而言是不可以暴露的,因为他们会对此这世道产生质疑,也会怨恨。他们逆天改命自是需要背负孤注一掷的勇气,去谋求一个或有或无的结果,不需要去知道这世道的最本质的模样。”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冷漠,世上有神明却也看似不会管世间的事。所以对于当初那样充满叛逆执拗的你,我也不会让你带着记忆离开。而现在——”
她的红唇微微勾起。
“我相信你会将这个秘密保守的。”
因为你已经慢慢懂得这个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