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此时已满头大汗,双眼紧闭,嘴唇微张,痛苦的轻哼与含糊不清的呓语从中发出,似已是神志不清。
他刚刚揪着她衣领的手顿了顿,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抚摸一下她煞白的脸蛋,手指刚快要触碰,他又极快地收回。
极其耐心地等到他兄长那边唔了一声,他这才赶紧趁着四下没人,将她打横抱起,往自己屋子中走去。
他感应了一下她身上是灵气疲软的缘故,猜测大概是之前那秘术反噬的缘故。
他说不清为什么在刚刚那一瞬间鬼使神差地不让他兄长知道她的存在,明明安家如今必须得小心谨慎,可他还是选择了将她隐瞒下来。
或许,就是因为这张脸吧。
他自嘲笑了笑,将她放在书架后的软塌上,准备用点法子让她清醒过来,再好好问一下她闯入安府的原因是什么。
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大的通融。
他看了一眼,刚准备转身,就听见后面微不可闻地唤了一声疼。
他脚步停下,浑身紧绷,仿佛只过了一秒,又仿佛过了近千年,他缓缓而又僵硬地转过头,眼底充斥着不可置信和怀疑,看着那个躺在软塌上的少女。
心脏砰砰地跳动着,许久没有经历过的滚烫随着心的每一次跳动而传遍了全身。
“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他低声喃喃着,在软塌旁半跪了下来,看着少女微张的唇,明明对方是那样的难受,可他却还期望从她的嘴里再低呼一句痛。
因为,只有那样的情形才像极了多年前的模样。
灵气贫乏状态下的重骨之症难熬至极,无时无刻地感受着骨头宛似裂开的痛苦和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的灼热,身子没有一丝气力,虚弱得只能任人摆布。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少女已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小心翼翼的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让痛苦的少女仿佛找到了依靠,带着哭嗓,又低低地如猫儿般叫了一声。
“疼,骨头好疼……”
少女的面容微微侧转过来,这是她无意识下能做的仅有的依恋动作。
这一刻,他已不敢呼吸,深怕眼前是梦一般。
亲眼看见魂灯熄灭的现实和如今的各种怀疑揣测在内心里互相斗争着,他起身,坐在软塌的一边,颤着手,将少女扶起,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
少女下意识地蹙了蹙眉,然而大抵是潜意识中觉得并无威胁,她又放任着自己轻轻地唤着疼。
“你是我的落落吗?”
男子看着她那曾经他刻在心底的眉眼,喃喃说着。将下巴轻轻地放在少女的柔软的发顶上摩挲着,然后解了几次,才从身上解下一直以来从未离身的平安扣。
这枚平安扣。
他曾经用着满腔的爱意去为她寻来,而后她又带着所有的恨意托人归来。
如今……
他抑制不住手的颤抖,将平安扣从她的颈项绕过系上。
略微冰凉的平安扣贴在肌肤之上,几乎是立刻便让少女从唇边溢出一丝轻叹,就连面上一直痛苦的模样也柔和了许多。
几乎是可以看见的,平安扣上的丝丝血红色的纹路此刻都在接触到少女皮肤的一瞬间就开始在碧绿幽深中游走着,仿佛是将少女的痛苦从中抽走一般。
桃花眼中已充满了氤氲的水汽,他痛苦地闭上眼,紧紧地抱住眼前的人,似乎想要将对方埋进自己的骨子里。
他无法抑制地哽咽着,带着满满的酸涩,低垂着头蹭着少女的颈项。
“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