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平一惊,随即便想:母亲糊涂了,那个泥腿子怎么可能像山哥!
谁知已经有些困倦的太子听了太子妃的话,便强撑着坐起来,手搭凉棚越过众军瞧去,竟然也点头道:“眉目瞧不清楚,身形气势是像江山那孩子,假如还在世的话,约莫比那小将军要大三两岁……”他忽然煞住口,偷眼向广平那边望去,见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校场之中,便压低了声音责怪道,“说这些作甚,莫勾起广平的心事了!”
太子妃也住了口,拾起滑落的毛毯,重新给太子盖在身上,转眼又瞧向校场中出神。
此时校场中风云突变,陆鸿假意在阵后卖了个破绽,沭河军便在电光石火之间突然启动,如同毒蛇扑食一般从曲线游走瞬间变成直线标刺,直指破绽所在!
与此同时,司马巽如同一道银色闪电,带着麾下两千余人直追沭河军阵后而去。皮休一瞬之间便醒悟过来,想要挥师迂回时,却见后军阵型一转,六花滚动之下,竟瞬间封死了前、左、右三面去路!
他大呼上当,当即扬蹄跃马,竟从不可能之中硬生生左右拉扯出一道空隙来,沭河军如同一条长蛇奋力狂奔,要在这道空隙合拢之前奔突而出。陆鸿岂容他得手,当即喝令一声:“左虞侯出!”
六花中的一花当即如同一颗楔子一般脱离大阵,直插沭河军七寸,顿时便将一条长蛇截成两断!
陆鸿再喝一声:“首尾相阖!”六花阵顿时以那颗“楔子”为中心,倒向两头翻卷过来,顿时做成一个反圆阵,将截留的沭河军包围在阵中。
可是沭河军毕竟久经战阵,虽然群龙无首,但是仍然朝着皮休的方向拼死冲突,眼看着后军圆阵便被冲开一个缺口。
“锐--转!”
圆阵又变回锐阵,六瓣花极速转动起来,所有人都在奋力绕圈奔跑,手中带鞘刀上下劈刺,顿时将整个战场搅成了一池浑水,刚才还方向清明的沭河军顿时被冲击得好像没头苍蝇一般,不辨东西地乱冲乱撞。
而这小小的阵中马匹无法冲刺,难以发挥骑军的机动性,骑兵速度和冲击力一旦失去,战斗力便减七成,当下惨叫四起,大半沭河军都被砍中落马。
那边厢吴卫等人看的群情激奋,都大声呼叫起来,那些国学生却个个面如土色。
而皮休带着逃出去的寥寥数百人在阵外大兜圈子,却迟迟不见后阵突围会合,便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干脆大喝一声,率众翻身向一路追堵的左军冲去,两相冲撞之下,顿时掀起滔天波澜,皮休部便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翻船覆灭。
围观众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等着沭河军落败的一刻。
谁知陆鸿令旗一挥,六花阵突然一分为二,阵中的残军来不及报复,急忙忙在两名校尉的率领下重整旗鼓,去救主帅。
那边司马巽虽已大占优势,可几次都被皮休迂回擦边而走,好不容易一把抓住,突然间背后遭到一阵猛冲,阵势顿时四散开来,原来是沭河军的败兵追来,咬着左军的屁股便一头冲了进去!
司马巽没想到胜券在握之时,竟然险些被人前后打穿。他只得先弃了大部,在一队亲卫的保护下斜刺里跳出夹击,同时命令左军四散开来,往主帅处聚合。
皮休前后两路堪堪杀到中心司马巽处,却见敌人突然四散奔走,自己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之上,丝毫不受其力,顿时又惊又佩,同时也十分庆幸,连忙收束两路兵马,打算在外围游走,伺机偷袭。现在他的兵力最少,只能出此下策,别无他法。
那边司马巽刚刚从夹击中冲突而出,正打算令麾下聚合,心中却突然火光一闪,如堕冰窟,他本来“三目点兵”之下已经瞧出,只要后军不痴不傻,沭河军被截下的那批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来,可是偏偏就有数百人跳出了重围,并狠狠杀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为何!
他觉得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