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分说,就将油纸包塞到了渠水手里,又风风火火将渠水给推到了门外:“你快去忙吧啊。我等会儿替你跑一趟,让卢氏明早去你家。工钱的话,你自己跟她说就行。”
望着砰地一声在面前关起来的大门,渠水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转头回去。
在路上恰好遇到了崔大牛,后者如同小铁塔一般走过来,在黑暗中看着很有压迫感。一开始离得远,渠水并没有认出他来,还考虑着要不要避开,等到了跟前才发现那是崔大牛。
渠水就忙打了声招呼:“大牛哥,这是从哪里回来啊?”
崔大牛乍看到渠水,像是很不好意思一样,挠挠后脑勺,瓮声瓮气的问:“渠水啊,我听说你在镇上开了个小吃摊,卖馄钝啊?”
渠水就甜甜的应着:“嗳,是哩,也就今天刚开张,啥时候有时间去摊子上吃一碗馄钝呗?”
这是未来的衙役,得提前巴结好了。
崔大牛便连连点头:“去,有时间就去。那个,啥,渠水…”他像是做贼一般左右望了望,这才快步走到渠水跟前,小牛犊一般壮实的身体反而衬得渠水越发瘦弱矮小了。他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到渠水跟前:“给,给你!”
渠水诧异:“这是啥?”
“是我攒的一百多文钱,你家里遭了难,拿去用吧!”崔大牛看到黑暗中渠水好像是繁星一般眼睛,就又笨拙的补了一句:“借,借你的,不是给你的…”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让他懊悔得想要咬了自己的舌头。
崔家也是大家族,人口多,绝对不富裕,崔大牛攒下来这么多钱还不知道是怎样攒的呢。
渠水就忙摆手,又赶紧后退两步,认真的说道:“不要,大牛哥,我现在做小吃摊生意,生意还不错,应该够我们三个人开销了。这钱你留着吧,我不需要…”
看到崔大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落寞,渠水怀疑自己说话是不是直白了,伤了人心,就也补充一句:“要是真缺钱了,我就跟你借,好不好?”
崔大牛顿了顿,才点点头。
渠水就赶忙告辞了:“那我就先走了啊,大牛哥,你回去也小心一点。”
剩下崔大牛捧着钱袋子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钱是他藏在怀里一天了,一直在想着怎样送到渠水家里,只是怕人误会,便犹犹豫豫的,刚他回来还绕到了渠水家里,只是在门口张望半晌也没见她的身影,他只得死心回来,却万万不曾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她的人。
只是,这钱终归没有送出去!
崔大牛心里很失望,胸口那里好像堵了一块什么似的,有点难受。
他傻傻的站了一会儿,见有村人过来,就赶忙装了钱袋子往自家走了。
渠水回到家,将自家请了一个小工的消息宣布后,又去厨房忙碌半晌,才哼着歌去睡觉。
到了第二天早早就赶去了镇上,卢氏也来帮忙,说好的工钱是每日三十文,再管两顿饭,现在流民多,个个都愿意干苦力,只求给一碗饭吃,所以,渠水给的三十文工钱已经不算少了。
这一天的馄钝照旧卖得很好,傍晚回去数了数,也有七百多文工钱。
到了中午,赵伤就去渠水赶去深山里钓鱼了。
他回来的时候照旧提了两只野鸡和十来只鱼,因为没怎么遮掩,过往的村民们看到,一个个都羡慕不已。
直到五六天过去,小吃摊的生意才慢慢降下来,但也维持在每日有三百文钱的进账。而且鱼肉馅儿的馄钝也不像之前那样受欢迎了,实在是因为价格太贵,镇上的大部分人只是偶尔尝个鲜儿,天天吃实在吃不起,而香菇馅儿的素馄钝卖得也越发好了,还有刘记的馄饨汤也是一大特色,也不知道是怎样做的,那味道尝起来就是鲜香,咽到喉咙里仍觉得口齿留香。乡下人干的都是出力气的活计,个个胃口大,只吃一碗馄钝是吃不饱的,所以甚至还有人去隔壁买了烧饼来,坐在刘家的小摊上要一碗素馄钝吃完,就再要求渠水给单舀一碗汤,坐在那里,配着烧饼慢慢的喝。
反正刘家的馄饨汤是只要吃过一碗后就吃多少给多少,不要钱的。
这比去喝稀粥要划算多了,小米粥如今一碗也有五文钱。
渠水也没有嫌弃过这些客人,一向都是笑脸相迎,对周围几家小吃摊也十分客气,有了剩下的馄钝总会请他们吃一些。
渐渐的,她很快就与周围人熟识了,有时候在刘家小摊实在太忙的时候,也会有人主动来帮忙。
而赵伤没两三天便进深山一趟。
他每每回来,总会带一些小猎物,因此,家里就没断了肉吃。渠水手里也有了小五两银子,还给许家一两后,就带着赵伤去镇上买了各五十斤的粗面、细面,又买了三十多斤的小米,就花去了三两多银子,渠水心疼得不行,咬牙将钱付了,原本还想买些衣料的,也舍不得了,想了又想,便只扯了几尺蓝色的棉布,花了将近两百文,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