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本身的负担就已经很重了,怎么能再让她去照顾两个孩子呢!
看看她自己,其实也是一个孩子呢!
在赵伤开口之前,他脑海中就一遍遍的回放着今早他看到的那一幕,还有她为赵二娘子做的那些事,她是真心喜欢孩子的,尤其是和小山一样大年纪的。
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最终点点头,很随意的说道:“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好了。家里多了人吃饭,但也多了人干活!”
渠水就掘唇笑了笑,整个人好像也完全放松了下来:“你也这样说就好,说明我的决定没有错!要是我爹还在,他一定也会赞同的!”
她说着就忙站起来,将钱匣子藏好,才转身对赵伤说:“你说小山会不会排斥啊?”
赵伤微微一笑:“这个,需要你自己与他说,小山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你该听听他的建议。”
渠水就连连点头,又说了一句:“这银子也是花他的,也得与他说一声。”
赵伤微微垂下眼眸,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等小山中午下学回家,姐弟两个关在屋里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悄悄话,等再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连饭也顾不得吃,就手牵着手出去了。
等他们再进家门,身后就跟了两个跟屁虫。事实上,就是渠水也不大,但在前面领着路走着,看着就像是个孩子王。
赵伤慵懒的靠在树上,看着一连串的小萝卜头从自己面前走过,觉得自己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他不由苦笑的摸摸鼻子,可心里头,却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着。
吃完了午饭,渠水就将两个小子按到木桶里面,一个个洗得干干净净,才又穿好衣服领了出来。
这样洗干净后细看,就发现两个小家伙长得都很清秀,当哥哥的眉毛粗一些,嘴唇微厚,更符合北方人的长相,而当弟弟的却眉眼更精致一些,更像南方人。
兄弟两个还有点怕生,不怎么说话,但赵伤还是能听出来他们说着的是吴语。
问了下两人的名字,大的叫做顾承恩,小的叫顾承叙,甚至当哥哥的也读过两年书呢,可见之前的家境不错。
渠水就让他们暂时住在小山的屋子,小山跟着她睡,一时倒也不妨碍什么。
倒是左邻右舍听说渠水从街上领了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回家,就一个个看稀罕似的来看热闹。
像路嫂子这种与渠水关系近的,就直言不讳的劝她:“现在外面流民多了去了,没爹娘的孩子也多着呢,你怎么能都救得过来!你看看你一家子为了养家糊口,每日里有多辛苦,再养活两个屁事都不懂的孩子,何苦呢!我看还是让他们回到街上吧!”
承恩和承叙就一直站在屋檐下,怯生生的看着这边。
渠水冲他们笑了笑,就对路嫂子说道:“要是平日我也就不管了,偏偏这两个孩子我看着和小山有那么点像,很舍不得,现在又是灾荒年,腊冬时候,将他们丢在街上肯定是死路一条,反正现在还能过活。我也就养他们到明年新粮下来,到时候再让他们离开,我也能放心一些。”
听说不是一直养着他们,路嫂子倒是放心了些,上下又认真打量了兄弟两个几眼,便连连感叹:“说起来是与你家小山有些像,这小脸都是机灵的,唉,都是多好的孩子啊,硬是因为天灾才这般苦命啊!”她看向渠水,郑重的说了一句:“你现在家境过得,是因为有一门会做馄饨的手艺,要不然你看看镇上其他庄户,有什么吃什么,哪里有你家过得滋润!但也要仔细些过日子,可不能大手大脚,领来一个孩子又领来一个,你家就是大富翁也耗不起这么多穷人啊!”
渠水很感激她的好意,就连连点头:“嫂子放心,我知道分寸。”
路嫂子又小心看了她一眼,几次都欲言又止。
渠水便知道她是听说了县城的事情了,知道于家明要与她退亲。
但她此时并不愿意讨论这件事,因此就佯装没有看见。
其他人就没有路嫂子这样好说话了,有说风凉话的,有直说她傻的,说什么的都有,但其实领养两个孤儿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渠水的人品,因此等于家明要与渠水退亲的消息传开后,众人提起渠水总是免不了说一句:“…是个可怜的,心善,也能干,就是没摊上一个好婆家…”
反而说她坏话的人很少。大部分都觉得是于家明的不对,她是受害者!
这倒是收养承恩和承叙后的另外一个意外收获了。
承恩今年已经七岁了,承叙也有六岁了,但承恩是个很有成算的人,从众人上门做客对渠水说的一番话中,他就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感,因此就特别勤干,主动烧火,刷碗,扫地,洗衣服,上山捡柴等等,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做,还勒令弟弟也做。
渠水几次劝他不用太小心,但他当面答应了,转过身却照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