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这才猜到为什么赵二娘子与卢氏不再来照顾她了,因为自家的饭馆也关了门。
她忍了忍,才死死咬着唇:“你说他会开粮库赈灾吗?”
赵伤没有回答,但却伸手,慢慢握住了她的。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带着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从两人相触的肌肤中一直传递到渠水的心底处。
她胸口的愤怒似乎被慢慢抚平了。
她吃惊的抬头看他,但对方却牵着她往前走,在仅存的几家开门的铺子里买了肉和菜,便又带着渠水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渠水还看到那些挨着敲门的衙役,他们腰上挂着长刀,个个面目凶悍。每进去一家,都会肆意搜刮一番,得意洋洋的出来后,再继续去下一家,身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与哭泣。
渠水怕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只得将头低低垂下。
街道上能衣着干净、提着肉的行人不多,便有几个衙役往这边打量着,还时不时交谈几句。其中两个便扶了刀柄,似是要走过来。
渠水就紧张得几乎不能呼吸了。
赵伤将渠水挡在了身后,低低说了两个字:“别动!”就淡淡的抬眸看过去。
他手中不知道何时抓了几个石子儿,此时就似是随意的往前一抛,第一枚石子儿就好死不死的打到了一个正在抢几个孩子的混混眼睛上,那力道掌握得刚刚好,既让这混混哎呦一声惨叫,捂住眼睛后退几步,又不至于将他的眼睛弄瞎。
小混混抬头,似是看到了那边的衙役,略一迟疑,便慌张要逃走。
他也瘦得厉害,可见这段时间没少受苦。
又一颗小石子打在了他的膝盖上,他惨叫一声,便匍匐着倒在了地上。
这一下力道似乎有些重,他哎呦哎呦呻吟着,勉强站起来,单脚跳着逃跑了。
这个时候,街道上多的是这种凌强欺弱的事,衙役们也都习惯了。
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赵伤的身手。
他们其中两个原本原本已经打算过来的,便将刀柄放了回去,转身离去。
直到他们离开,渠水才觉得全身一软,几乎要跌下去。
赵伤的大掌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他如此沉稳,有如此有力气,只单单一只手,就能支撑住她。
“吓着了?”他问道,垂下来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关心。
他微微加重力道,渠水就跌跌撞撞向前,头几乎都要碰着他的胸口,身子紧紧挨着他的,有力的心跳和热度从他身上传来,渠水紧张得差点都要跳起来,但随即一只大掌就轻抚在了她的背上,轻轻拍了下:“没事,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你!”
他声音低沉,语气镇定。
渠水那颗砰砰跳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她抬头,那双清澈的几乎毫无遮挡的眼眸,就映在了他的眼底。
赵伤的心口就像是被羽毛轻轻拂了一下,带着微微的痒和悸动。
两个人就站在街道口,傻傻的对视半晌,最后还是赵伤先反应过来,松开放在她后背上的手,轻咳一声:“我们得快点回去了。”
“啊?哦!是,是该回去了!”渠水有些语无伦次。
她脸上火辣辣的,似是为自己刚才的行为羞窘,但赵伤就比她镇定得多!她干脆埋头向前冲。
赵伤便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不能太急,太急的话会将她吓跑的!但是,也不能不着急,渠水天生反应慢半拍,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如果不是他不喜欢她和于家明叽叽歪歪纠缠,出手干预,怕是直到现在她还和对方磨呢!
回去后渠水仔细问了问,原来在她病倒后,饭馆只开了两天就开不下去了,一则赵二娘子与卢氏在饭馆里,但赵伤还要在家里照顾渠水,饭馆里没个成年男子,根本就不安全,二则,饭馆生意惨淡,接连几天都没有生意,三则,时不时就有衙役上门惊扰一番,不是白吃白喝就是要征税。
赵伤干脆就将饭馆给停了下来,现在不是做生意的好时机。
这一世比前世的状况要严重许多,渠水便理解的点点头:“确实该关了。”
她只是一个小老百姓,没有长辈,没有父母,也没有能为她撑腰的人,所以前世她就很害怕与官府打交道,来镇上卖菜的时候,遇到衙役与地头蛇们来征收保护费,她从来都是乖乖交的。甚至有一次还被一个衙役轻薄过,是崔大牛路过,救下了她。虽然没有吃多少亏,但却在她心底刻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所以,她从骨子里是怕那些依靠着官府行事肆无忌惮的衙役的!
她去后院里看了看,虽然经历过暴雨侵袭,但后院收拾得很干净,问了承恩,才知道这几天赵伤带着他们将菜园里仅剩下的一些菜都拔了,不能储存的都吃了,能放的都放到了地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