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啊文远,你终于肯来了么?”我强忍着得意的笑,大步朝他走去。
三个人几乎同步转身。
“马大人!”张辽颤声吼道,一双虎眼立刻泛起晶莹的泪光,左掌裹右拳,右腿一颤,看他的样子就要马上跪下了。
我急忙弯腰将他扶起:“文远兄折煞小弟了!”
但是我毕竟只有两只手,扶起张辽后却阻止不了他身后两名随从,只听见“哐哐”两声闷响,给我的感觉好像铁锤子落地一般。
我只好松开张辽,一左一右再将者两名无名随从拉起来。
刚拉起来,正中间这人有时“哐”的一声。
我只能暗自叹气。
还好张辽跪完之后马上就站了起来:“马大人救命之恩,张辽与两位兄弟实在无以为报,只能从此追随大人左右,永不背离!”
这厮要么坚决不从,要么便说得如此信誓旦旦,我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文远兄之言有些严重了……”我吞吞吐吐地询问,“上次在武都时……兄台明明……咳……”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吕布从不给足粮饷,自从知道大人见过张某之后,愈发克扣分量,辽向周围乡县借粮,却被他们加倍羞辱……”张辽毫不隐晦,“张辽若是再留在五原一个月,恐怕要被活活饿死。”
“不让你……吃饱?”我被辽哥的凄惨经历唬得目瞪口呆,连程序性的让座都忘在脑后。
不只是张辽,连同他身后的两名小战士都露出了极为沉痛的表情。
“大人可知,辽手下原有多少人马?”
“伯安曾说……他八百你千二……”我记得这两难兄难弟加起来刚好二千。
他摇头:“那是在洛阳时。最初来到五原时,辽麾下还有六百轻骑,”他一脸怀念,“去年年底打过两次鲜卑之后,就不过两百了。”
“果然惨烈。”我为止动容,连张辽的亲兵都死了大半……但是当年我明明毫不费力地就灭杀了前来找死的鲜卑狗贼啊……难道是吕布排兵布阵时派他专门去送死?
“惨烈!”张辽怒气勃勃,“辽帐下不曾死过一人,四百人全被魏续的粮饷收过去了!”
我无言以对,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向外跳动。
看来给虎豹骑们发放军饷已经刻不容缓了。
“大人临行前与辽不过城下一晤,连城门都不曾进入,也不知吕布如何听了消息,他大为不满,三月的粮饷迟迟不发,武都城的人马……”他一双浓眉渐渐向外耸起,却又垂下,“就只剩下我们三人。”
我终于叹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真是个悲情的故事。
“坐吧坐吧。”我朝他们摆手。
张辽们一个立正,笔挺挺地跪坐下来。
看着他们的标准姿势,我十分惭愧地将双腿收了起来。
“恕我问一句……”我不得不将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武都难道没有征收税赋么?怎么不能保证你们的军粮?”
张辽无奈:“九月征收完毕后……吕布就派人全部收入九原了,名曰统一拨调。”
我不经意地压低了声音:“兄弟你就没有偷偷留一些么?”
“魏续带了六百人护卫。”他的答案十分简单明了。
我吁了口气:我当年收复朔方前,吕布竟然还慷慨地捐献了三个月的军粮,让当时穷困交加的我感激涕零,没想到对付自己的下属反而这么狠辣苛刻。
于是我将这个萦绕在我内心深处长达一千八百年的问题:“文远兄……还有伯安兄,两位在吕布麾下堪称左膀右臂,但是吕布为什么不重用你们?”
张辽低头沉思了半分钟,才缓缓开口:“这个……你得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