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这道悬崖由上至下长满了铁蔓藤,这也是青竹林的特产,铁蔓藤的根茎是种十分好用的药材,但它的躯干长满尖刺,就是牛皮也能扎破,人若是借此攀爬,最后的下场就是皮开肉绽。稍不留神松手摔下去,十丈高的悬崖,就是只九命猫妖,也能摔得半死不活。
月光皎洁,青竹林悬崖底下蝉声稀落,这里有条小河,涓涓细流格外透彻。
此时在朦胧的月光下,可见有人影闪动。
等到了崖壁边上,那人影停下身来,此时如果有人细看就会发现,那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早前“落马”急救的布老虎。
孤身一人的布老虎在崖壁下左右顾盼,把尾指抵在唇边轻轻一吹,尖锐的野鸦叫十分响亮。
同时,在崖壁周围,河边,大树后头,灌木丛里,陆续出来几道身影。
“哥,你来了!”
“当家的!”
“呜呜...”
那些身影赫然正是叶毛等人,足足有四十多人,一道银光急速闪动,扑入布老虎怀中,定眼一瞧,狼崽子山鬼压低着嘶吼,显现出对布老虎的钟爱。
“怎么把小山鬼带来了?小家伙还没长熟,伤了点皮毛小心你老猫一身皮,被老爷子给剐了。”
用胡渣摩擦着小山鬼脑袋,布老虎脸上满是爱怜。
叶毛扁扁嘴道“老爷子让我把小家伙带下来的,说是有用。”
点点头,布老虎又道“寨里怎么样了?”
“还好,一切都在预料中,不过中间出了点偏差。”叶毛抿着嘴眼眶微红道。
布老虎看不到他的神sè,但听语气有点不对劲马上追问起来,叶毛哀叹口气道“老马穿了肠子,受伤很严重,小艺说要看造化,挺的过今晚一切好说,挺不过...”
心神俱震,布老虎杀气暴涨问道“怎么回事!”
叶毛把之前发生在跑马道,马三放跟丁凯以命搏命的事情全盘托出,布老虎咬紧钢牙,双拳紧握。在他脚下,小山鬼有些害怕的咬着他裤脚,最后发现布老虎无动于衷,盘伏在地上害怕的瑟瑟发抖起来。
“老马不会死的!老马一定不会死的!猫儿,不要想太多,现在情况刻不容缓,赶紧做正事!”
叶毛点点头,强吸口气稳定了心神。他知道布老虎比自己更要痛苦,身为当家的,他不能哭,也不能怒,他要做到喜怒不形于sè,用自己的镇定来稳固手底下人的士气,这就是上位者的悲哀,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如果不能做到冷酷无情,他只能深深掩藏内心的情感。
面无表情的布老虎来到壁崖边上瞧瞧上头青竹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够了,他再次吹了个响哨,跟上次不同,这次是急缓各三次,声打声,浪打浪,依稀可以传到悬崖上头。
等过了半盏茶时间,悬崖上面抛下了一道黑影,定眼一瞧,可以发现是条婴儿手臂大小的麻绳。
布老虎狠狠扯了把那麻绳,发现另一头绑的十分结实,朝小山鬼吹个口哨,小狼崽子乖巧的蹬上身。布老虎正准备攀岩,却被叶毛给阻拦了下来道“哥,还是我先上去吧,劳保那人我有点信不过。”
犹豫了会,布老虎点点头让叶毛率先上去。
以叶毛的手段,这十丈高的悬崖,还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一命九胆的叶家老猫。
身如狸猫,叶毛抓着绳子以极快的速度朝上攀爬着。
如果不是因为崖壁上有铁蔓藤,他徒手就可以爬上爬下,要知道黑山寨那条栈道,可比眼前这道悬崖险峻的多。这不提,就说早年麦场那处崖壁,那时候布老虎担心这厮喝酒误事下了禁酒令,叶毛酒瘾来了偷不着酒就去乱葬岗找,上山下山全是徒手攀崖,到最后练到一边喝酒单手攀崖的绝活,从此被冠以叶家老猫一命九胆的称呼。
等叶毛轻飘飘攀向崖顶,他jǐng戒的四处观察一圈,发现周围无人,又检查了下那根绳子,发现并没动过手脚,于是给底下布老虎打了个招呼,顿时悬崖的四十人开始分批攀崖。
要说此次跟来的四十人,都是布老虎手下的jīng锐中的jīng锐,他们就是跟布老九一起上青口子峰锻炼足足有三个月的那批马贼。
在经过断魂刀大力的调教,这伙人无论武力、战勇较之以前拔高起码三个层次。就拿此次攀岩来说,他们虽比不上叶毛的矫健,可也是动作奇快,有的人不小心被铁蔓藤在身上撕了条三寸长的血口子,硬是连眼皮都不带眨下,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四十人包括布老虎悉数登上了崖顶。
“哥,现在怎么办?”叶毛把绳子收起来藏好后问道。
布老虎在四处走了一圈,忽然发现有颗竹子上头被人砍了一刀留下点不易察觉的痕迹,叶毛顺着望过去,心思玲珑的他马上顺着去找其他竹子,果然在距离二十步,又发现刀砍痕迹。
“叶毛开路,留下三人断后,六人散开潜伏四周三十步内jǐng戒,其他人跟我来!”
布老虎一声令下,四十人各司其职,消失在了青竹林里头。
........
夜晚,整个洪山坡刀光剑影,杀喊声连天。
自打夜幕降临,青竹帮马贼乍起偷山,这场大战整整打了一个多时辰还未分出胜负。
要说这洪山坡上观风口跟白马帮合兵足足有三百人,算上横岭本系的流寇山匪三四十人,这股阵仗又处守势,敌方没有两倍的兵力根本无法讨得了好。
可惜青竹帮江胖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在或者说这老小子打了两大碗鸡血,拉开架势,先是一阵箭雨,后又是用人命填。观风口马贼还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白马帮的镖师实在有些怂。能逃就逃能躲就躲,导致一场战斗足足耗了个把时辰,到头来观风口本系的五十余人损伤近乎过半,白马帮却是伤及皮毛。
待到夜深人静已过子时,乌云蔽月,此时不利攻坚,青竹帮激昂的斗志退至竹南道营寨。
“哈哈,痛快,痛快啊!”
大帐里,坐在椅子上的江胖子兴奋的手舞足蹈,在他周围是以梁齐为首的各大把手,皆面带喜庆。
虽说这场攻坚,青竹帮损失了数十人,但在战斗中,气势咄咄逼人,打的观风口措手不及,甚至节节败退,这是青竹帮自立寨以来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他娘的,看来布老虎那臭小子的确遭遇不测了,老梁,这趟回去,你当记首功!待横岭交接于我手,你就是横岭的总把手。”
举起酒杯,江胖子口沫横飞道。
梁齐躬身道谢,周围大小把手齐声恭贺,赞誉之词,顿时让梁齐有些飘飘然起来。
不过还好,梁齐这人xing子实在,不然当年也不会拒绝雷豹相邀,等他收敛骄心,环顾四周,忽然发现角落一张椅子上,劳保裹着单衣呼呼大睡,不禁怒从心起。
“当家的,咱们弟兄在您的带领下出生入死,有的人却躲在后方过着安稳ri子,这是不是有点寒弟兄们的心了。”梁齐箭头一指,顿时把周围把手的心气激了起来。
那些人瞧得劳保流口水的睡相,有些脾气不太好的甚至当场就要拔刀,却被江胖子用眼神给制止了。
“劳保,劳保!”
“当,当家的,你,你让俺办的事俺办好了,一,一切都在俺掌握中,错不了,错不了,让俺在睡会。”
咂咂嘴,劳保吞了口唾沫继续香甜无比的睡着。
(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