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司徒遵义对布老虎还是较为上心,他了解到这厮改头换面,以登州锦程钱庄打着幌子掩藏身份,更知道这小子个xing张扬。于是大张旗鼓,派管家老钱奉上请帖,道的是布员外,请的是锦程少东家,着实满足了布老虎不少的虚荣心。
这从西河到东城司徒府,因为三里桥上不了马车,所以洋子兜了个大圈子,从夫子庙那边绕的过去。这样一来,原本不要半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一个时辰。
在这期间,丑娘淡了第一次坐马车的新鲜劲,想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免心中又起了紧张,开始有些坐立不安。
布老虎这会儿也瞧出了丑娘的紧张,撩开窗帘,他看了下周围环境,差不多在往前行二十步的距离转个弯就是司徒府,于是他给外面赶车的洋子打个招呼,金顶儿马车嘎嘎作响停了下来。
把帘子卷起,让车厢光亮些。
布老虎看着因为慌张垂下头的丑娘,轻轻捂住她放在小腹上的双手,冰冷,默默颤抖着。
“阿丑,不要怕,也不要紧张,他司徒遵义不是皇帝老子,更不是封疆藩王,他只是个做买卖的商人。”布老虎把丑娘轻轻揽在怀里低声安慰着,待感觉到怀里可人儿娇躯越发的颤抖起来,布老虎灵机一动,低伏在她耳边轻语道“阿丑,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哦。”
丑娘抬起小脸,紧张兮兮的点点头。
布老虎煞有其事的挥挥手让洋子走开些,然后探出头左右张望,这才神秘道“你家老虎是开钱庄的,那司徒遵义是卖货的,我告诉你,这老小子年前从我手里借了好万贯银钱,这会儿年底明着是请咱吃饭,实际上是变着法子恳求咱们多宽容他几天。”
“你说咱一追债的,能怕了一欠债的吗?”
丑娘瞪大了眼睛点点头柔声道“老虎,你借他这么银子,他,他不还怎么办?”
假意的叹了口气,布老虎无奈道“他要是不还,咱就得替他还,到时候,唉...”
“不,不行,老虎,老虎,他欠你的钱凭什么能不还啊,他又不是还不起,不行,不行咱就去衙门告他!”丑娘拽紧了小拳头坚定道。
布老虎瞧她不在紧张,心中暗喜,脸上却装的愁云密布道“他跟高驴子相交莫逆,在这地头上,我的话不好使啊。”
“那,那怎么办啊。”丑娘凄凄哀哀道。
看看功夫已经有了些许火候,布老虎轻轻拍着丑娘肩膀笑道“那就得看你的了!”
“我?”丑娘有些疑惑起来。
布老虎道“你现在就是我布老虎的正房夫人,我把你带来就是让司徒老儿看看,咱是拖家带口逼债来的!你如果摆出强硬姿态,那司徒老儿自然不好抹了脸面,你如果像个小媳妇担惊受怕的,那司徒老儿以为震住了咱一家子,到时候,唉,我这五年的辛苦的打拼全白忙活了。”
丑娘在听到布老虎那句正房夫人这脑子又僵硬了起来,后来又怕布老虎真替别人还上一大笔钱,丑娘心中仅存的一点恐惧烟消云散。布老虎瞧着挺直身子的丑娘充满“斗志”,心怀畅慰,高呼着洋子赶车,咱布员外开始了今晚的“讨债”之旅。
..........
作为城里首富,司徒遵义每年年底都会邀请豪贾来府中做客。
待金顶儿马车开到司徒府门前,周围已经是车水马龙,偌大的司徒府,张灯结彩,门口作为迎接的是白马王志跟赵有义。这两人都认得布老虎的座驾,特别是王志,这金顶儿马车跟他还算有场渊源。
布老虎率先下的马车,等扶着丑娘下来,望着周围热闹一片,不可避免的丑娘心中又起了些许情绪。不过好在有布老虎之前的那番言论,知道此行事关重大,丑娘还是压着心中的恐慌,虽然脸上略带些僵硬,总是要比低头不敢见人要好的许多。
“大老虎!”
“王哥,赵哥!”
要说布老虎在白马帮还是有着几个熟人,见着了迎客的王志跟赵有义,双方尽皆快步相迎,拱手起着招呼。
“我说大老虎啊,你这人就爱拖拉,瞧瞧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着,还得咱身为老哥哥的去请啊。”
赵有义锤了下布老虎胸膛打趣笑道。
他跟布老虎关系密切,这种玩笑开开反而能增加亲近,王志也是个玲珑人,瞧着布老虎身后盛装的丑娘,上下打量番,笑道“大老虎,怎么着,还不跟哥几个介绍介绍弟妹?”
“哈哈,当然,当然,这位是阿...”布老虎傍着丑娘肩膀正待介绍,丑娘忙截口道“布婵娟!”
王志跟赵有义望着摸样严肃的丑娘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道“弟妹好,呵呵,呵呵。”
布老虎瞧出了两人有些尴尬,在看看板着脸的丑娘,忽然觉得自己先前把话说得有些过了。不过这时候可不能解释,于是他忙道“两位哥哥,咱老爷们身子骨扎实在这寒天冻地里不打紧,咱这老婆可是千辛万苦讨来的,可不能冻坏了啊。”
一拍额头,王志笑着摆手恭迎,布老虎朝丑娘笑笑,两人便进了司徒府大门。
这司徒府果然气派,恢弘大气,今儿司徒遵义宴请更是宾客满堂。
自前院子,打顶挂着红灯笼露天就摆了八桌酒席,上面坐着全都是城里家有余粮的小户。
这些人大部分搞不清布老虎来头,但是看到王志、赵有义亲自作伴,于是纷纷起身打着招呼。
而在厅里,踏过门槛,里面灯火通明,布置的金碧辉煌。
堂中,有张大席可围坐二十余人,布老虎携丑娘进去,桌旁已经坐满了宾客,只有一身白袍的司徒遵义左手边,空着两个座位显然是留给布老虎跟丑娘的。
“布兄弟!”
司徒遵义身为主人家,在布老虎登门那刻起身摆迎。
这时周围所座富贾员外夫人齐齐起身,站在布老虎身边的丑娘只是微微看了席上就座的几人,发现那些都是城里有名的大老爷富商,心中咯噔一声,在次忐忑了起来。
“司徒老哥,大老虎来晚了切勿怪罪啊!”
别看布老虎差了司徒遵义一辈人,自打梅雪宴那次两人碰了个面,这打起交道来别提多顺溜。
一口一个“亲老弟”,在来一声“好老哥”,司徒遵义抓着布老虎的手臂,把他按在自己下首,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们感情极铁,而知道两人底细的,心中却在琢磨莫不是观风口跟白马帮结盟,从而又联想到外界传言的天北崖帮助青竹帮打压观风口。“老周,你看布员外都来了,还不快跟我介绍介绍。”
席上一位富态的商人推推身边坐着的憨厚商人急切道。
布老虎侧过头望了眼,那憨厚商人他倒是认得,茶商周建,叶毛的舅父,如今在关城里头混的颇为顺意,这里头大半都有叶毛代表观风口的影子在活动。
而周建旁边的那个富态男子,这人留着一对八字胡,笑起来颇为实诚,瞧见布老虎望向他,赶紧起身点头哈腰打着拱手。
“周叔,这进城有段时间没来拜访全赖诸事缠身,等忙完这段ri子,老虎当亲自登门造访。”
茶商周建是叶毛的舅父,听那小子说,他这舅父对他还行,所以布老虎怎么着也得给上几分面子。
在周建旁边坐着的是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这女人穿金戴银一身珠光宝气,显然就是周建的夫人周氏。
这周氏见布老虎对他家男人“恭敬”的很,又瞧得司徒遵义对布老虎客气,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板鼻孔呵气,倒是跟他男人拘谨的摸样形成鲜然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