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余名天北崖马贼不战而退,等他们回转过头发现后面的布老九并未追赶而至,心中还没松口气,那些马贼却发现更加惊心动魄的一幕。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耀眼的毫芒下,一道身影挺拔的挡在回清河乡的大道上。
布老虎!
所有天北崖马贼绝望了。
因为在布老虎身后,五十名老虎卫手持弓箭分两排,一站一蹲形成交叉箭阵。
驻马不前的陈丧狗这时看到布老虎的出现长松口气,他侧过头,正好发现布老九孩子气的擦着脸上泥土,内心一暖,他伸手过去拍肩道“老九走吧,咱们回小马庄。”
“回小马庄?那些人,咦,哥,我哥来了。”布老九指着前面布老虎哈哈大笑道。
“走啦老九,也该轮到咱们休息了,回头上寨,我还等着豆芽给我整碗小葱拌豆腐了。”
掉转马头,陈丧狗边走边道。
布老九听到豆芽立马来了兴趣,赶紧跟上拍着胸得意道“咱家豆芽的小葱拌豆腐那叫个一绝,我哥爱吃,老爷子爱吃,在外面可没这手艺卖。”
“是嘛?”陈丧狗望着夸夸其谈的布老九,嘴角扬起温馨的微笑。
布老九在外人看来又呆又傻,可在观风口那些把手眼中却不是这么认为。
无关布老虎的因素,也不是因为这蛮小子天生神力,只因为他的赤子之心,单纯的笑容,无论是陈丧狗还是叶毛、马三放,他们情不自禁把他当做弟弟来看。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这般无忧无虑过,可是血与泪,生与死,他们的那片纯净早已不复存在,所以如果有可能,包括陈丧狗这群人希望布老九能够永远这样的单纯,不被改变。
嘶嘶...
野人沟一支支利箭破雨而来收割着天北崖那些马贼的xing命。
哀嚎、求饶声络绎不绝,鲜血染红地面。
大雨中,雷声闷闷仿佛三百天北崖亡魂怨厉尖嚎,布老虎紧握手中缰绳,胯下坐骑嗜血的打着响鼻在风声呼啸中疾走离去,满地尸首,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就是在大的雨水,也难以冲刷。
.........
蔓山,半山腰树林里,左寅望着眼前不足五十名马贼,湿漉漉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禁悲从心起。
八百马贼,就是天北崖人多势众,这也是不能承受的伤亡。
从请缨征讨观风口,跑马道吃瘪丁凯身死,在到强攻小马庄追踪至蔓山脚下,一场大雨,八百马贼十不存一,仅仅只剩下眼前不足五十人。
抬头仰面,左寅任凭雨水透过茂叶滴落在脸上,那丝丝冰凉告诉他,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实。
猛的睁眼,左寅脸sè铁青走到一名倒地马贼的身边,将他丢弃的砍刀持起朝脖子抹去。
好在周围费猴子一直注意着他的举动,看到左寅挥刀自尽,一步三跨,费猴子出手如电拍掉他手中钢刀用力嘶吼道“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要自杀?你对得起死去弟兄吗?他们为了你失去xing命,你就这样自尽,你对得起他们吗?”
发狂的将费猴子推到在地,左寅压抑的情绪悉数爆发出来,挥拳吼道“那能怎么样,他们为我而死,现在我把命还给他们还不行吗?”说完,左寅朝前方一颗大树用头使劲撞了过去,却被一道宽阔的胸膛给顶了回来,反震坐倒在地。
抬起头,左寅看到的是上身**的札特。
这个来自于草原的儿郎,他的脸如刀削般菱角分明,一双怒眼正紧紧凝视着左寅,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无声的谴责。
“如果你想死,等把这些弟兄全部带回去在死,到时候没有人会拦着你。”札特一字一句说完,转过身,留下背影,狠狠击拳在大树上发泄心中愁苦。
这时左寅才发现札特后背有条触目惊心的伤口,模糊中,左寅依稀觉得很是熟悉。忽然脑海中浮现一个片段,左寅思绪不禁回到七年前,那时候他随李鱼进山感悟自然,当时随行护卫的正是札特。
因为少年心xing,左寅第一次来到山林对什么景物都无比好奇,游走在群山中,不知不觉就迷失了方向,跟李鱼失去联络,独自一人在条溪流旁嬉耍。
正值夏季,那条溪流是山林中群兽的水源,在夜幕降临就会有许多野兽过来饮食。
恰巧,一头野狼路过,盯上了左寅。
害怕的他被野狼步步紧逼,就在生死关头,他吓晕过去,模糊中只看到那头野狼扑身而来,却有道身影紧紧将自己护在了怀中。
之后的事情左寅不记得了,只知道等自己醒来已经回到了天北崖,那件事情他以为是个梦,甚至七年的时间他一直认为这是个梦...
紧紧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左寅不去想那些死在灌口的弟兄们,他在谋划,究竟怎么样,才能带领剩下的几十人回到天北崖。
这不仅仅是赎罪,更是他对札特的一种承诺。
他要让札特知道,当年救下的那个孩子不是只可怜虫,而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