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视察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下面传开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不是姚省长的乌龙,也不是刘向东当众揭露姚省长的短处,更不是姚省长和吴市长一唱一和故意让张思文难堪的种种轶闻,而是张思文在宴会上怒气冲冲冲吴市长拍了桌子。
张思文自从来到安泰之后执政风格一直温和,和吴市长矛盾肯定有,但一直没有公开。宴会上张思文突然发作,不但拍了桌子,还呵斥得吴市长无话可说,就迅速在安泰大小机关风传开来。
难道说,张思文已经在安泰压制吴市长一头了?
但传闻传得一板一眼,人人说起来就如同亲眼目睹一样,说是张书记一拍桌子,当时就吓得吴市长一哆嗦,连酒杯都打了,然后张书记声色俱厉地如同班主任批评学生一样,训得吴市长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更不用说顶嘴了。
许多墙头草一样的人物就决定向张书记靠拢了,就认为在书记已经在安泰巩固了势力,树立了权威。
吴麒的亲信和嫡系,大部分人对传闻并不深信,也知道官场上的事情表面上的低头是迫于权势和级别,暗中的较量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不过消息传到吴麒的耳中之后,一向自负的吴大市长,终于恼羞成怒,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把他心爱的一方砚台砸碎了——虽然他确实不知道砚台出于什么年代,价值如何,但并不影响他附庸风雅的高尚情操。
张泽远敲响了吴麒办公室的门。
一进门,就看到了吴麒的桌子上的狼籍一片,再看吴麒的手掌都流血了,他就半是埋怨半是关心地说道:“吴市长,我可要批评你了,好好的一方砚台砸了就太可惜了,要是送给大学的教授,又是一起支教的佳话。”
吴麒最喜欢听张泽远以关切的口吻的假装的批评,笑了:“一只蚊子咬了我,拍蚊子时,不小心拍碎了砚台,怪可惜的。”
市长办公室哪里有蚊子?张泽远也不点破,只是笑:“赶紧弄个创可贴,别感染了。”
吴麒凡事喜欢自己动手,也没叫秘书季起,自己从抽屉里翻出了一个创可贴,张泽远就上前帮他贴上。一边贴,一边以商量的语气说道:“市长,张书记那边最近气势很强,我觉得这一段时间我们还是低调一些为好,避其锋芒嘛……”
“屁话!”吴麒一想起张思文在宴会上阴阳怪气的表现,就又火了,一掌又砸在桌子上,“他算老几,竟然对姚省长指手画脚,什么锋芒,我看他充其量算回光返照!”
张泽远脸上闪过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笑容,试探的问道,“那下午姚省长的视察工作?”
是时候见分晓了,吴麒也顾不上手上钻心的疼,又冷静了下来:“我已经请示过姚省长了,下午的视察工作正常进行,到时候。。。。”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吴麒没说,张泽远当然也不会多问,就等着下午看好戏了。
新城区现在初具规模,放眼望去,一片繁忙景象,工人们人头攒动,忙碌个不停。除了种植了观赏树木之外,沿岸开始修建各种商业设施,报亭、小吃摊点等等,给人一副欣欣向荣的画面。
以张思文为首的安泰党政一班人,簇拥在姚飞周围,浩浩荡荡地沿着河岸漫步。
姚飞指指点点,似乎已经将上午的尴尬抛于脑后,接着就新城区的各项工作做出了一系列的指示,比如要加强安全防护,要注意防止水土流失,要保持河水清洁,可以说不少话也说到了点上,其他人也就连连称是。
走不多远,姚飞用手一指眼前的河道说道:“如果在这里架设一座高桥,应该会为新城区的经济腾飞注入新的活力。”
吴麒连忙附和说道:“姚省长说得对,架设一座高桥,不但让天堑变通途,也缩短了市区和新城区之间的距离,以后就不必再绕道107国道了。”
康华光也是连连点头:“姚省长目光高远,领导就是领导,果然眼光独到。安泰政府一班人怎么就没有发现在这里可以架设一座可以提升新城区经济的高架桥呢?由此证明,我们的同志们还需要再加强学习,再努力提高自身能力,才能跟上经济建设的步伐。”
姚飞脸上就有喜色,就笑着摆摆手:“我也只是一个提议,并没有经过严格论证。具体工作,还是需要规划方面的专家去做。”
张思文没说话,只是笑。他没少见过屁股决定脑袋的决策出台,甚至有领导喝醉之后出去小便,旁边人问在哪里修建纪念碑好,领导就随手一指小便之处,说:“这里就最好。”结果最后还真的建在了那里,幸亏事情没有流传开来,否则还真是成为了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