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楚天涯的心里真是忍了一团怒火,随时都要爆发。他感觉,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那些不思报国还在背后捣鬼的人,远比北岸的完颜宗翰等人还要可恶。他们是真正的祸国殃民,是大宋的内贼与毒瘤。
与此同时,一个不好的预感也在楚天涯的脑海里慢慢成形:江南与淮扬一带,历来就是大宋最重要的米粮与布绢的生产基地,历年来的赋税收入也占了国库总收入的重要比例。眼下湖扬与江淮一同拒纳米税,是否意味着这些东西都已经落入了杭州的腰包?
也就是说,哪怕是现在赵桓补发了圣旨,能够要来钱粮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太上皇与康王的目的性很明确,就是要掐死东京朝堂的喉咙,掐断江南一带的生命线,同时将这一片富庶之地的物产,尽皆收入囊中。此消彼涨,杭州就真的注备了与东京分庭抗礼的能力了。
战争也好,政治也罢,都得是以经济为基础。打仗打的是钱粮,政治玩的也是利益。太上皇与康王的这一手,玩得不可谓不狠。
赵桓在写圣旨时,楚天涯也坐了下来写了一封信,寄给洛阳的张孝纯。楚天涯让他想办法,从其他各地尽力筹办粮草,一定不能断了大军的借给。实在没办法了,就在关中各地向富户百姓们买粮、借粮,就是变卖了洛阳王府再加上砸锅卖铁,也不能让军队饿了肚子。
不久以后,圣旨与楚天涯的书信,一同发往洛阳。
大战正酣,后院起火。此时此刻,楚天涯心中的忧急与愤怒,无人能懂。赵桓等人只是从楚天涯一闪即逝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凛冽的杀气。他们心中一致认定,迟早有一天,楚天涯一定会对杭州那边动手。
这一次的拒税事件,无疑是点燃了大宋内战的导火索。若非是黄河北岸还有一场旷世国战正进行到了水深火热之中,赵桓等人相信,以楚天涯的个性,他肯定连夜就擂鼓聚将、点兵讨伐江南去了。
此事一闹,今晚的议事也就到此为止了。楚天涯拜别了官家自回军帐,打开了另外一封信。
这是萧玲珑转托信使,捎来的一封家信。
看完信,楚天涯的心情越发的沉闷与压抑。
萧玲珑在信中说,孟德要辞官离去,带着小艾离开洛阳,去过他们的清平日子。
原本,孟德与小艾极立请求萧玲珑,叫她不要将消息告知楚天涯,以免影响他在前线指挥战争。但是萧玲珑了解楚天涯的秉性,如果当真不告诉他,那他回来之后见不到孟德,会连萧玲珑也挨上一顿臭骂。
最主要的是,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和自己最好的兄弟分离了,会是楚天涯心里永远也无法磨灭的遗憾与伤痛。
楚天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释怀。
此时夜色已深,北岸的喊杀之声能够清晰的传到南岸来。也不知有多少将士要在这一场国战之中牺牲性命。
“来人!”楚天涯突然从床榻上跳了起来。
“主公有何吩咐?”小飞和贵人一同进来应声。
“小飞,你去一趟北岸,把我的佩刀与印信交给刘子羽。”楚天涯说道,“就说在明日午时之前,这里的所有事情由他主持。不管是谁,只要是胆敢违抗号令者,杀无赦,先斩后奏!”
“是。”小飞接过剑来很是愣了一愣,“主公如此着急,是要去办急事么?”
“贵人,备马。”楚天涯深吸了一口气,“随我出营一趟--记住,不可走漏消息。”
“是。”二人都应了诺,分头去办事。
楚天涯独自长叹了一声,双眉深锁的自语道,“七哥,你就忍心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