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唐卫轩忽然有些疑惑,上次在义州的提督府里曾经又见过一次面的老周,听说现在也被选入了李如松的亲卫军,还晋升为百总。难道他此刻也在队伍中?!
见唐卫轩左顾右盼,似乎在打量着四周的亲卫军骑兵,李如梅笑了笑:“我说的没错吧。以唐将军的眼力,应该可以看得出百战精兵的不同。”
“嗯,的确与众不同。”唐卫轩听到李如梅所言,答应了一句,同时又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再次问道:“不过,这次李大帅亲率精锐,直趋汉城。即便一举夺下汉城,我军的补给线岂不拉得更长?粮草短缺的情况恐怕只会更加恶化。”
“唐将军所言不差。”李如梅似乎对唐卫轩的看法显得略有惊讶,在马上点点头,接着说道:“不过,家兄的目标其实并非是汉城,而是汉城北边的龙……”
李如梅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前面的队伍居然猛地停下来了。
发觉前面似乎出了什么事,李如梅打住了话头,带马立刻朝着队伍的最前方奔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放心不下的唐卫轩留下程本举看住队伍,自己也带马随着李如梅奔向前面。
难道,是遇到什么敌军了?!
唐卫轩心中一紧,忽然想到,如果真有敌情,行军袋中所装着的春山为何没有反应呢?该不会不小心把它颠出行军袋,掉落在外了吧?!
想到此,赶紧朝背后行军袋里一瞄。只见春山居然蜷伏在里面,嘴角流着涎水,睡得正香……
咦!一路颠簸,春山竟然还能睡着了……这家伙,看来还不能完全指望它啊……
摇头叹了口气,唐卫轩又把行军袋轻轻合上。
这时,唐卫轩跟随着李如梅,也已经来到了队列的最前方。只见前方几十步处,正有两个李如松的亲兵,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明军传令兵,来到李如松的马前。唐卫轩定睛一看,这人脸上一片血污,浑身上下受创足有七八处,想必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经历的血战,才勉强支撑着赶到这里,碰到了李如松的前队。
嗯?此人,好像还有些面熟……这……不正是昨晚查大受派回来的那个传令兵吗?!
他不是昨晚就已趁夜赶回去给查大受传令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还受了如此重的伤?该不会……
唐卫轩的心头,忽然就如同此时的天色一般,蒙上了一层阴云。
“禀告大帅,我们是在前方一里外的官道上发现的这名士卒。”一个侍卫正在向李如松行礼禀报,“发现此人时,已昏阙在官道上,一旁还有一匹因负伤过重而刚刚死去的战马。料想是此人身负重伤、又跌落战马后,便一直昏迷不醒。眼看就剩一口气……”
“查……查将军……”传令兵在被李如松的侍卫喂了几口水,又掐了半天人中后,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在看到面前立于马上的李如松后,立刻回光返照般从口里突出几个字,强撑着举起受了伤的右臂,指向官道通往的汉城方向……
“说,查大受的三千人怎么了?现在情况如何?”见此人开口说话了,李如松厉声问道。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也同时都集中在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传令兵身上。
“查……查将军……他们……”如同已经费劲全身的力气般浑浑噩噩地勉强吐出这个字后,受伤过重的传令兵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两眼依旧睁着,似乎还在不甘心地望着南边……
见此人已经断气,在李如松身边的李如柏、唐卫轩几个人惋惜之余,也都更加迷惑,是否还要朝着此人临死前依然在望着的南面继续前进呢……?
“此处是哪?”李如松用马鞭一指旁边的一个驿馆样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有昨夜查大受所部曾暂时驻扎过的痕迹,同时取过侍卫递上来的地图,平静地询问道。
“此处就是碧蹄馆。”李如柏在一旁答到,然后边指着地图,边继续说明道:“按地图上的标示,再沿着官道往南走,便是惠阴岭。越过惠阴岭,直到望客砚的山口,是一段狭长的山谷地带。出了望客砚,就是砺石岭,那里离汉城以北的龙山就不远了……”最后,李如柏试探着问道:“兄长,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
很显然,前面的路上一定不太平,而查大受所部,恐怕此时也是凶多吉少。如果三千人都岌岌可危的话,再添两千人增援,似乎也无济于事啊。何况如今身边只有一千来人而已。而现在所处的碧蹄馆,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敌情,转身回去,想必还来得及……
“收敛此人尸体,传令全军——”此时,李如松终于发话了,也立刻聚拢了众人的目光。到底是进?还是退?
“加速前进!”李如松一挥手,随即跃马而出,一马当先,直奔惠阴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