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岚原本并没有把青岩村的村民放在眼里,即使适才被围攻,也相信以洛芷雪和风钰晗的武功完全能够应付。
然而,这群人一来,她却不由蹙紧了眉头,面上浮起一层忧色。
据她的观察,虎背熊腰的男子武功不在风使之下,驼背男子则更胜虎背熊腰的男子一筹。且看驼背男子的肤色,很可能是长期浸淫各类药毒所致。而为首的那名男子,其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除了这三人之外,后面跟随之人亦个个武功不弱。
没想到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偏僻山村,竟隐藏着如此众多的高手。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青岩村没有武功高强之人坐镇,官府又怎会长期对青岩村持以放任状态?
这群人绝非土生土长的村民,他们究竟来自何处?又为什么甘心长年累月居住在这贫困荒瘠之地?
夏云岚沉思之间,那群人已穿过村民让开的道路走近前来。为首之人目光戒备而敌意地从夏云岚、洛芷雪和风钰晗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在夏云岚脸上略略停留了一会儿,转而对挤进人群中的成保问道:“此处发生何事?为何喧闹?”
成保上前一步,躬着身子道:“族长,这些人好像是余州府的人。他们一个同伙自恃武功高强,擅自闯进我家,想要带走我那疯婆娘……”
“我们不是余州府的人!”不等成保说完,洛芷雪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只为寻亲而来,你那疯……疯女人很有可能是我们失散多年的亲人。我们只不过想见她一面而已,你却百般阻挠——这位族长,看你是个脑子清醒的,不会像他们一样包庇这个私自买卖人口的刁民吧?”
被称作族长的男子眼神阴鸷而莫测地转向洛芷雪,口气不善地道:“官府可以公开买卖人口,也可以将犯了错的人发配为奴,私自买卖人口又有什么不可以?”
“就是!官府可以做的事,平民百姓就做不得么?”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你……”洛芷雪被噎着了。没想到这位族长看着是个明白人,说起话来竟如此糊涂不讲理。
“族长——”风钰晗也看出来人不好惹,客气地上前拱手道:“在下等皆为北方人氏,并非余州官府之人,也不会参与你们与余州官府之间的恩怨。我等千里而来,只想看看成家关押的女人是不是我们失散的亲人而已。”
“亲人?”族长冷哼一声,不屑地道:“世上哪有什么亲人可言?不过全是利益相结而已!可知身边少一个亲人,便少一份危险。”
“……”风钰晗也无语了。这族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说话不抓重点不说,且次次答非所问。
而此时,夏云岚却是看明白了,这族长身怀莫测武功,又带领一队精兵强将,只怕是受了亲人的欺骗和背叛,才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地方,被迫隐居在这青岩荒村之中,
看这族长言语之间满怀怨气,显然对往事耿耿于怀。
是什么令一个武功高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故土,待在这终年不见外人的穷山僻壤呢?想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欺骗和背叛他的亲人极有权势,他一旦被发现,就会有性命之忧。
念及此处,夏云岚仔细观察了一下族长的容貌,忽然发现这族长的眉目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是谁呢?
夏云岚略略低头想了一会儿,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影子。
逍遥王!
不错,是逍遥王!
虽然这族长看起来比逍遥王苍老了许多,皮肤粗糙了许多,与逍遥王恬淡豁达的气质也绝然不同,但眼睛、眉毛以及鼻子的形状却活生生来自相同的基因。
自己粗心了,早先竟然没有发现。
这族长与逍遥王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夏云岚不用脑袋想已经得出结论——面前的族长,定然是灵皓国从前失踪的二王子南宫旭无疑。
想那南宫旭与南宫晔争夺王位失败,在灵皓国自然再无立足之地,于是不得不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来到承夏国偷偷摸摸地生活。
倘若是一个人也罢了,可以大隐隐于市。然而手下带着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住在闹市之间未免太过招摇,迟早会被南宫晔的人捉住带回去正法。是以他最好的选择,只能是在这穷乡僻野里做一个头领。
而他之所以视亲人如仇寇,在此也有了很好的解释。
他的大哥南宫晔与他兵戎相见,自是毫无亲情可言。他的小兄弟南宫曜助大哥将他打得落荒而逃,想必也使他心中郁闷不平至今。
只是,自己虽然猜到了他的身份,却万不能被他发觉。不然,不止是自己,恐怕所有同来的人都很难活着离开青岩村。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纵使听雨楼主武功与这些人不相上下,但在一个朝庭反贼经营了十数年的地方,要想全身而退亦决非易事。
想明白这些之后,夏云岚舔了舔嘴唇,正待用攻心术说几句打动南宫旭的话,忽听得成家院墙上听雨楼主的声音道:“院中没有什么疯女人,可以不必在此浪费时间。”
“没有人?”洛芷雪不可置信地叫道:“怎么可能没有人?你查看仔细了吗?院中有没有密室地穴之类藏人的地方?”
听雨楼主不屑地看了洛芷雪一眼,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傲慢道:“放心,每个老鼠洞都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