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问题，让武皇身体猛地一颤了，却还是扬起头，凛然答道，“她的命是我的，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是吗？”白影轻笑，“是她的命是你的，还是你还在意她？不愿她死，不愿放弃她？”

在意她？不愿她死？不愿放弃她？

白影的话在武皇耳边重复，挥之不去。

怎么可能？

他是要尹夏的命的，是为了报仇，是为了让尹夏欺骗他，抛弃他，害死他付出代价。这就是他的动机，他恨尹夏入骨，又岂会不想她死？

“爱越深，恨越重。”

白影说出了六字，却直接冲撞了武皇的内心深处。

爱越深，恨越重。反之，恨越重，是因为爱太深了。

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你真的想要尹夏死的话，在你确定她就是你之前遇到的那个尹夏，你就可以出手把她杀了。虽然以尹夏的身手，杀她不易。可是如果你真想杀她，就是处心积虑，千方百计也能杀了她。”白影缓缓说出，提出疑问，“可是你并没有。你只是在确认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做了。为什么？”

为什么？

它说得对，在他确认尹夏身份的时候，就该出手了。为了报仇，更为了她曾经的背叛，他都该杀了尹夏。

可是他并没有……

“你口口声声说，尹夏的命是你，他必须死在你的手上。可是你真的得到了尹夏，你真的会杀她吗？你只是想让她之前犯的错付出代价，而那个代价就是慢慢地折磨她，来弥补你一直以来受的心伤。”

白影一句又一句说出，让武皇心神都乱了。

他确实只是想要折磨尹夏，要让她对自己做出的一切偿还代价。他刚来到风云大陆的时候，根本不想活，但在最后选择活下去，是对尹夏的恨！受了这么多苦，他怎么可能让尹夏轻而易举地死去？！

对！

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会直接杀了尹夏！

“可是你想过折磨之后吗？”白影再度开口，“折磨之后，你真的会让尹夏死吗？你确定你是真的要杀了尹夏吗？曾经的幸福回忆，会让你下得了手吗？”

武皇好不容易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被白影这么反问，他又动摇了。

他和尹夏美好的回忆，是有的，而且一直都在。在穿越来这里的时候，他每天都是靠这些回忆撑过的，可回忆越美好，心上的痛就更难以承受了。所以他选择了封印，将这段嗜血的回忆封存在最深处，不再想起。

现在他又想起了，想起尹夏的空灵澄净，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想起她曾经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他的心头暖了，同时也痛了。

得到了尹夏，他真的下得手吗？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到底经历了什么，到底尹夏欠了你什么。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尹夏一定是有原因的。”白影见武皇动摇了，不敢松懈，接着说道，“我们跟她相处了这么久，她是怎样的人，我们很清楚。如果是伪装的，真有人能伪装这么久吗？甚至为了朋友的生死豁出性命吗？”

武皇双手收拳，低下头，听着白影的话，头脑一片混乱了。

“你有没有探究过那个原因吗？”白影再接再厉，“当初尹夏真的是背叛你了，这点是不能推翻的。但是原因呢？听了你们之间的对话，加上尹夏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确定是有原因的，是不得已的苦衷。”

武皇抬头，双眸满是疑惑。

不得已的苦衷？

他有想过。他曾经也跟尹夏明说过，不要害怕，他不怕曹一峰的报复，一点都不怕。当时的尹夏不是也答应了跟他一同潜逃吗？

可是明明约好的，却变卦了。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找尹夏，才换来了一顿毒打，最后失去生命。而这一切都是在尹夏的眼皮底下进行的。如果尹夏真的对他有情，真的有原因，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在她面前倒下？

那个苦衷未免太沉重了，沉重到付出他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想不通，所以选择了怨恨。

“既然你都是要杀尹夏，为什么不听听她的解释？”武皇是完全动摇了，白影看在眼里，顺藤摸瓜，提议道，“既然她都是死路一条，听听她的解释，你一点也不吃亏。”

听她的解释？

他从来没有想过。直到确认尹夏的身份之前，他真的没想过。因为他以为尹夏不会出现这个世界，他只会一个人以孤傲和暴戾活下去。可在确认尹夏身份之后，他也没想过，他只想把尹夏抓回来，锁在自己身边，让她好好偿还她的罪。

他是不是真的该听听她的解释？既然都是死，为何不听完，再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