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乐天沉默不语,张大棍心中紧张起来,扑嗵一声硊了下来,哀求道:“小人夫妇现下身无分文,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请大老爷做主啊。”
看这张大棍哭诉,乐天斥道:“你且站起来!”
张大棍是个老实人,忙站了起来,畏畏缩缩的立在一边。
“想要本官为你做主可以,但你凡事都要听从本官吩咐。”望着张大棍,乐天说道。
听乐天肯帮助自己讨回银钱,张大棍忙点头就是。
只见乐天吩咐差伇拿来一张书写公文的官用函纸,随即提笔蘸墨,在上面写道:开封府捕获江洋大盗李四,李四供称在京畿官道之上劫掠过往路人银钱八十余贯,寄在贵县祁家庄祁长三的家中,还请贵县速派人捉拿,搜缴其赃银一并押入开封府。
晾干黑渍,乐天将司法参军的印章盖上了,又封入到公函之中,命手下差伇将这公函投与祥符县衙。
祥符县衙距离开封府不过十余里的路程,走上一个来回才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祥符知县收到开封府递来的公函,虽说只是司理参军厅下发的公函,知县查看了一番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差了衙伇去祁家庄拘捕祁老汉。
一众差伇在祁老汉家翻箱倒柜,搜出了八十多贯银钱,也不敢有所私藏,马上动身,将祁老汉与这些银钱一并押到了开封府衙。
这祥符县衙的工作效率也是蛮高的,这些差伇押着祁老汉与银钱到了开封府时,未时刚刚过半。
审问前,乐天先让张大棍披散开头发,将脸涂黑,换了一身带着血渍的囚服,伏在廨的地面上装做奄奄一息。
祁老汉被上了镣铐带上堂来,口中只是一个劲的喊叫冤枉。
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查的笑意,乐天指着伏在案前的张大棍,对祁老汉说道:“强盗李四供称,在京畿官道之上拦抢过往行人八十贯钱,存于你处,现祥符县衙差伇在你家中抄出八十贯钱,二者数日一致,你可还有何话说。”
“大老爷,小民冤枉啊,小民一向奉向守法,从不间与为非做歹之人交往!”祁老汉连连喊冤,顿了顿又叫喊道:“小民这八十贯银钱可是有正经来路的,不是什么强盗李四放于小民家的,而是小民那女婿寄存于小民家里的,大老爷可以将小民那女胥唤来对质便知。”
乐天问道:“你那女婿唤做什么名字,又家住哪里?”
“小人那女婿是入赘小民家里的,名字唤做张大棍,前些年出外寻求生计,在陈留县严主簿家中为仆做事,这些银钱便是那时赚得的。”祁老汉连忙叫道。
果然都对得上号,乐天呵呵的笑了起来,吩咐道:“江洋大盗李四,且将你脸上的灰迹抹去,换下身上的囚衣,与你这岳父看上一看。”
张大棍将脸上灰渍擦去,惊的岳父祁老汉目瞪口呆无语可说。
冷哼了一声,乐天伸手将笔架山重重的拍在了桌案上:“祁长三,你贪图女婿钱财,将钱财骗去之后,更将入赘的女婿连同亲生女儿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其心可诛,其行可耻。”
随即又喝道:“来人啊,将这祁长三押将出去,拷上枷锁,立在府衙之外示众一日,再投入牢中关上一月,以惩其无德之行。”
没用惊堂木,绝对不拿手掌拍桌子,手拍在实木的桌案上是很疼的。
“大老爷,小民知道错了,不该贪图我寻女婿的银钱!”此时的祁老汉又怎么不清楚其中缘由,又听得乐天这般判处,吓的苦苦哀求道。
“大老爷!”张大棍为人老实心地良善,也是求道:“小人岳父也是年近五旬,戴上一夜枷锁,怕明日便只剩上半条合了,还望大老爷开恩。”
一旁的书吏也是劝道:“司理老爷,这柳老儿的身子骨难经得起一夜枷铐,弄不好明日就没了气息。”
不止是身边的书吏,便是司理参军廨所里差在乐天手下使用的几个差伇与是一齐劝道。
对于这些人的劝解,乐天只是一声冷哼,心道这些小人物的境界太低,小爷我今日刚刚上任,这桩案审的如此漂亮利落,可谓是立名第一案,又怎不能借此案将小爷我的名气传扬一下,显露出小爷我精明能干来。
再者说,小爷要得不仅仅是立名更还要立威。立名,是给开封府与朝中一众官员们看的;立威,是与你们这一众差伇们看的,免得这些差伇以为小爷好糊弄。
不过又一想,这祁老汉的身子骨未必能撑得住一天一夜的枷拷,只好改口道:“念在诸位与这老儿求情的面子上,将这祁老汉铐上枷锁,立在开封府外两个时辰,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