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己经有了两个儿子,但能为乐家多留一个骨血便多留一个,乐家的人丁太过稀薄了。
乐家所有的妾氏中,姚小妾是最为低调的一个,曲小妾与盈姨娘二人俱是清倌人出身,多才多艺,在乐大人劳累之时,常常以曲乐来娱悦夫君;秦姨娘与王小妾二人皆是大家闺秀,常常为乐大人做些抄写文章、公函,也省却了乐大人许多精力与麻烦;唯有姚小妾,对琴棋书画几乎是一窍不通,帮不上乐大人任何的忙,所以在乐家后宅里不得不是最低调的。
姚小妾能入得乐天的后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当初与乐天偷吃,珠胎暗结的原因,而且姚小妾的身份太过敏感了,乐大人不得不收做内室,很大程度上属于无奈之举。
原本姚小妾以为凭自己的姿色,在乐家后宅里可以争一争宠,到了乐家之后才发现乐大人的后宅可以用争芳斗艳四字来形容。虽说有些失望,不过姚小妾很快摆正了心态,既然不能以色争宠,那就好好的给乐大人生娃,常言道母凭子贵,以子争宠也是可以的。
尺七、屠四二人伏在地上连连叩头请罪,淤青的脑门己经出了血水,乐氏吩咐杂伇将二人拉起来,口称乐天命中应有此劫不关二人之事,二人依旧长硊哭泣不起。
己经过去四日了,还是没有乐大人的半点消息,乐家所有的人几近绝望了。若只是绑架,歹人总会派人或是送来书信联系的,可惜连这种听在任何人耳中的坏消息,但听在乐家人耳中就会好消息的事情,也成了一种奢望。
乐大人生死不明,阿姊乐氏也是神情愰惚,但为了这个家阿姊乐氏还是要撑起来,乐天没娶正室,家中便没有人能主事,所以这个主还是要阿姊乐氏来做。
“将几房姨娘全部都唤来罢!”乐氏吩咐尺七道。
不多时,乐家后宅五房妾氏俱来到后宅正堂。让五人尽皆坐好,乐氏叹了口气说道:“过去了数日光景,依旧没有二郎的任何消息,怕是二郎己经凶多吉少了……”
嚅泣声传来,乐家的五房妾氏齐齐呜咽起来。
“二郎生下来就是命苦,我家父母亲大人早亡,是我将二郎拉扯大的,二郎能做到一县父母实是出乎我的意料,更是乐家的祖坟上冒了青烟,只是二郎福薄……”说到这里,乐氏己经是泣不成声。
毕竟是乐家的主心骨,乐氏拭了拭泪水,继续说道:“你们五人都是妾氏,而且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好时候,若不想与二郎守节尽可散去。不过,为我乐家诞下的骨血一定要留下,乐家还指望着他们开枝散叶。”
乐氏的话听在五女耳中,令五女齐齐心神一震,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在了乐氏的身上。
北宋末年,连朱熹那老夫子还没出世,更没有理家学说可言,自然没有进入到封建礼教时代,宋人禀承唐人遗风,丈夫死了,莫说是妾氏便是正妻再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乐氏这般说话,也在情理之中,更是一种大度的表现。
秦姨娘与曲小妾二人是最早跟在乐天身边的,俱都是为乐大人生养过的,闻言神色间略有些惊讶,齐齐向着乐氏屈膝施礼道:“妾身此生愿意为夫君守节!”
身怀六甲的姚小妾起身,在旁边丫头的搀扶下十分笨拙的施了个礼,与乐氏说道:“妾身身怀乐家骨血,自应将夫君血脉养育成人!”
盈姨娘很认真的表态:“妾身这条性命都是夫婿给的,此生断然不会他嫁!”
“妾身也没有改嫁的想法!”五房中最晚入门,也是年纪最小的王小妾也是回道。
“很好!”乐家五房妾氏的表态出乎了乐氏的意料,凄然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安慰,点头道:“二郎识人阅人的眼力还是很不错的!”
随即,乐氏却又是一声叹息,久久无声。
乐大人被歹人绑走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两浙路的官场狠狠的被震动了一把,这前后不过半年的光景,前任杭州知府、也就是当朝权相蔡相公家的衙内蔡鋆遇刺,这新任钱塘知县的乐大人又数度遇刺,现在直接是被歹人掳的不知去向,在杭州地面上做官,怎么突然间就成了高危的行当。
查!必须要严查到底,给朝廷、给两浙路官场一个交待,两浙路置制使陈大人下决心道。因为乐天不仅仅只是朝廷的七品命官,而且还是朝廷的功臣,更是郓王殿下的亲信,综合各项因素,陈大人不得不严查下去,将此案责由两浙路提刑司曹提刑官处置。
很快有了些线索,据钱塘县衙的门子说,事发当日乐大人曾收到杭州前第一清倌人墨嫣姑娘的请柬,乐大人应是赴约时被歹人掳走的。
得了这个线索,曹提刑官将墨嫣姑娘传到提刑司,墨嫣姑娘的回复是并无此事。
乐大人被绑一案变的扑朔迷离起来,墨嫣姑娘隐隐间成了此案的突破口,身陷囹圄,被提刑司拘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