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是大凌河失守,难保皇太极不再进犯北京啊。”其中一个官员说道。
崇祯微蹙着眉,默默看着青砖地面,只轻点下头,未作发言。几个大臣面面相觑,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绯袍官员略略思考,上前一步,开口道:
“恕臣直言,大凌河守将祖大寿乃袁崇焕旧部,袁崇焕叛国,其旧部之心亦不可测,若皇太极围得紧了,他率部归降,后果不堪设想啊。”
听闻袁崇焕三字,崇祯眉心微微一抽,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夕照看在眼里,心中悄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官员们却并未察觉,依然兀自说着自己的道理。
“当初是孙承宗力保祖大寿,如今皇太极来犯,又偏偏是祖大寿那城,若是大凌河失陷,孙承宗也脱不了干系。”
“臣以为刘大人之见甚是,祖大寿此人不可信,皇上应当早做打算。”
“依臣之见,应先治孙承宗失职之罪,否则难平众愤啊。”
“皇上,祖大寿……”
“够了!”
沉闷的空间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厉喝,震得屋中众人个个心房一颤。只见崇祯一锤龙案,轰然站起,一瞬之间仿佛修罗附体一般,双目利若鹰隼,气息汹涌如虎,挥臂大势一扫,龙案上的奏折、卷宗、镇纸、笔砚,啪喳喳哗啦啦,一齐散落下地。
“都给我滚!!”
一张薄纸在半空中飘忽几下,终于迟缓的落在了地上。几个官员被吓得目瞪口呆,连忙胡乱念着“微臣告退”,争相逃出门去。“你们也退下!”崇祯压着怒,闷声对侍从宫女们说道。宫女哆嗦着捡起刚才失手掉在地上的扇子,也忙不迭的离开了。房间中顿时空荡荡只剩崇祯一人。崇祯忽觉异样,环视四周,稍稍回了点神,忙开口喊道:
“张德秀!”
夕照也被崇祯突然发怒吓得不轻,皇上让退下,他也随着众人惊魂未定的快步离开了南书房。而出门还没多远,忽又听见皇上唤自己。夕照咬咬牙,壮起胆,只得转身又走了回去。
“小、小人在。”
崇祯看了一眼夕照,并未再说什么,径自坐了下来。夕照等了半晌,也不见皇上吩咐,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去,一边慢慢整理地上的奏折和杂物,一边偷瞄着皇上。崇祯并不阻止,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坐着,撑着额头,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屋中一时之间安静异常。
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夕照整理好桌案,站回崇祯身边,才听崇祯轻呼一声,开口道:
“张德秀。”
“小人在。”
“去拿件你的衣服来。”
“小人的衣服?”夕照不解。
“嗯。朕要出宫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