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摇了摇头,普雅看见秃鹫摇头,也跟着摇了摇头。
“是不愿猜还是不敢猜?”伍莱蹙起了眉头,随着手底下奴隶的日益众多,他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的话得不到预期的回应。
秃鹫给出了回应:“回禀主人,我从小就被训练为角斗士,除了充任保镖或者护卫奴隶外,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对主人有何贡献。”秃鹫答完后,普雅迟疑着想开口,终于还是没敢说出来,若是换了一名成熟甚至年老的主人这般问,她或许会往某方面想,可眼前这位少年明显还未完全长大到那种程度。
“保镖?护卫奴隶?”伍莱微微一笑,“你们觉得,我今天开出的价钱仅仅是为了获得两名保镖或者护卫奴隶吗?荒谬!”
秃鹫和普雅低了低头,异口同声的说道:“还请主人示下。”
果然是角斗士出身,可比一般奴隶要懂规矩多了。伍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开出这个价钱,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值得这个价钱,但千万不要以为是你们的战斗技巧、美貌、身姿让我犯了这个糊涂,你们应该知道,论战斗技巧,你们都不是最顶尖的,论身材相貌,同样的价钱,能为我买来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在世人眼里,角斗士的价值在于他的胜率,而在我伍莱格林多的眼里,角斗士最大的价值在于他的忠诚,忠诚,便意味着绝对服从!”
“我身边的这位马龙,我购买他时,不到二十枚金币,论价钱,他远远不如你们,但在我心里,他与你们是一样的,因为他把所有的忠诚都奉献给了我,这种忠诚,是有别于奴隶的惟命是从,有别于奴隶的卑躬屈膝,这种忠诚,是指你们骨子里的那一份忠心耿耿、勇敢无畏,我需要你们忠心耿耿,也需要你们勇敢无畏,只要你们给了我这些,我便能给你们最宝贵的自由,涅尔顿,我的管家,他起初便是我的奴隶,现在的他虽然还只是一位平民,但在塞内卡城邦里,一般的公民见着他,都会认真的与他打招呼,委托他向我转达问候,而涅尔顿会很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因为,他因为忠诚而赢得了这些。”
“对于我来说,什么样才算是忠诚呢?我的手往北指,你的目光就像看向北方,我的剑往北指,你的剑便也要跟着指向北方,当我前进时,你要与我并肩前行,当我浴血倒下时,你必须做到在呼出胸膛里的最后一口气之前,保护着我的尸体,不要被敌人践踏!令行禁止,坦诚相待,无惧无畏,勇往直前,这,就是我需要你们做到的忠诚。”伍莱说道。
“明白了,主人。”秃鹫和普雅见伍莱停下叙述,当即将头一点,认真的说道。
“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回塞内卡城了。”伍莱起身,指了指秃鹫的右肩,“你的伤不轻,注意保护,否则你就再也别想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普雅,在没有回到塞内卡城以前,你负责照顾秃鹫,贴身照顾,形影不离,但是,别私底下作出些什么,我以前可是听说过,很多小姨子喜欢跟姐夫玩点暧昧的……”
没人听懂伍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他忍不住用了与亚述语言有别的语种,这是伍莱的习惯,当很想说但是说出来后会让人觉得自己轻佻时,他便会这样。
小姨子。伍莱一边默念着这个称呼,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张美丽的脸庞。
秃鹫谢绝了普雅的搀扶,自己走回了床边坐下,普雅帮助马龙把椅子搬回了原处,然后走到秃鹫的床边蹲了下来,房间里的烛光有些摇曳,把二人的身影在墙壁上拉得摇晃不已,马龙见二人默不作声,便摇了摇头,说道:“秃鹫,普雅,我猜你俩还有些不太习惯,相信我,遇到伍莱主人绝对是你们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马龙,你在主人身边已经呆了很久了吗?”秃鹫问道。
“嗯,有一段时间了。”马龙坐在了自己床边的地板上,摘下腰带上的铜匕握在手里,“在塞内卡城,主人是最慷慨、仁慈的公民,他还是神眷者,你们听说过神赐马具吗?那就是主人受神的启示制造出来的,主人的宅子,至少是这间旅馆的二十倍大,在主人庇护下生活着的奴隶们,一天能吃三顿,每顿的分量都管够,每隔一天,主人便会安排两次肉食,午餐是鱼肉,晚餐是鲜肉或者肉干,偶尔也会反过来,一年四季都有换洗的衣鞋发,奴隶生病时,可以请假不用干活,当然也有装病的,发现了,便会挨黑瓦的鞭子……”
秃鹫和普雅渐渐听入了神,慢慢的,他们的眼眸里浮现出了向往的神采。
回程的速度要快于来时,第一天的日落前,伍莱一行便赶到了屏藩镇落脚,若是明天还能保持这样的速度,至多午后,他便能看到塞内卡城的城墙了。
晚餐时,秃鹫和普雅被获准与伍莱同桌,在经历了最初的诧异后,秃鹫和普雅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一来伍莱说过像令行禁止这样的话,二来,他们从马龙的举止看得出来,这个随身佩戴武器的护卫奴隶早就习惯了这样。
“你俩要记得,这是主人的恩赐,但不代表你们就能恃宠而骄,忘记了恭敬和礼貌。”涅尔顿在二人坐下后,很认真的提醒道。
秃鹫和普雅连忙点头,伍莱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明天就回到塞内卡了,对你们俩来说,那是一个新的家,你俩在没有正式负责某些工作之前,必须住在白石楼里,不过正因如此,你们必须先学会适应一些东西,譬如规矩,又譬如习惯,当然,饮食方面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至于答不答应,则是我的事,按例,你们得听从第一管家高更的安排,起居方面,是希波管家,我相信明天的这个时候,高更管家和希波管家会滔滔不绝的对你俩说着什么,所以,今晚不妨珍惜这难得的清闲,陪我喝一杯,顺便给我讲一讲你们的角斗经历,对了,秃鹫不能喝,那对伤口不好。”
伍莱的话语和态度让秃鹫、普雅立即感到轻松了不少。很快,随着酒水、果盘、面饼、熏肉一股脑的出现在五人面前的餐桌上后,秃鹫和普雅的话也多了一些。普雅毕竟是女人,所以比秃鹫更懂得如何提起伍莱的兴趣,专门挑角斗经历中有趣的部分说,好几次都把伍莱逗得哈哈大笑。相比之下,秃鹫的叙述便要无趣得太多了。
“秃鹫,总是沉浸在往事里,如何才能展开一段新的生活呢?”离开餐桌前,伍莱意味深长的看了秃鹫一眼,说道。
秃鹫怔了怔,默默的跟在了伍莱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