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被连人带马砸飞出去的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是整个人翻在半空的一瞬间,他已经分离扭转身子,从马匹上跳了出来,然后腾空打了个筋斗,落地之后就地匍匐,手中北海破鲸刀已经被他紧紧握住,刀锋直指前方。
然而他猛然间便意识到,这是徒劳,继而狗剩就听见了那声轰响。
好似霹雳火炸开的声音。
狗剩骤然抬头,只看到炸射的白光和翻飞的北海破鲸刀以及喷出鲜血的锐歌统领。他知道,锐歌统领本身就是明意境界的修行者,然而尽管如此,统领还是被一招震飞,生死不明,狗剩心中一阵发寒,嘴角抿起,暗暗咬紧牙齿。
他对那道白光,很熟悉。
上宫塔上宫塔上宫塔......这三个字眼不停的在狗剩脑海中滚动,让他顿时间觉得唇焦口燥起来,怎么会忘记城中还有那个上官将军暗中安插的上宫塔修行者,怎么能忘了城主府后的讲经书院,怎么能忘了还有不知多少的真武修行者环伺左右。狗剩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而这个大错,将会很轻易的导致锐歌统领,甚至是自己,都死在渭城。
狗剩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他在第一时间内窜到了锐歌统领的身前。但锐歌已经是面无人色目光空洞,然而在看到狗剩的一瞬间,锐歌缓缓吐了一口气。
狗剩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抬头望向城头,正巧看见东瀛上忍手心绽放的万千光芒和八个虚幻的影子,心中猛的一沉。他知道,林爷爷和那个御物境的东瀛上忍,尚自处在极为关键的时刻,恐怕一时间分身乏术。
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个好现象。
便是在这个时候,清朗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
“前辈原来也随了宋家吗?”
狗剩蓦然抬头。炽热的光线中隐隐透出了一个御风而立广袖青衣的中年人影,那人凭风而立,远远看着,潇洒无比风姿惊人,只是眉头之间蹙着惊讶于叹息的神色,目光非但没有看向狗剩,反而远远的打量着在城头上被东瀛上忍困住的林忠,唏嘘感叹意味极为浓重。狗剩心中大惊,以他对真武修行境界的了解,眼前这人,既然能够御风而行,那起码也是御物的水准,恐怕比起赵铭,还只高不低。这等真武高手,就是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那也是王侯将相趋之若鹜的主,且人家还不一定愿意搭理。
狗剩眯起眼,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吴国朝廷,上官将军,为了自己着实是下了血本,酿足了功夫了。
林忠在城头上将这声叹息原原本本的听了去,扭头间不自禁的眯了眯眼,他并不认识这个御风而立的人物,所以他并未说话。许是猜到了林忠的想法,那中年人自嘲的笑了一声,用恰巧两边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上宫青木塔塔奴,前辈举手叩天门时,晚辈还只是塔中净塔童子,前辈不识得晚辈,自然很正常。”
林忠皱起眉头。
上宫塔是一个地名,更是一个机构的名字,这个地方有塔,但却不止一座塔。林忠知道,此处有五塔,五行命名,分别是白金西塔,青木东塔,黑水北塔,赤火南塔,最后是黄土中塔。塔塔不同又塔塔相同,皆有守塔塔奴一名,净塔童子四名,共二十五人,境界最低者也是真武通窍境界的修行者。这是内塔,外塔没有塔,但下设机构又极为繁杂,若算起来,也约莫有五百余弟子门人。当然,正统一脉只是内塔这二十五人,外塔不过是当年上宫塔归属朝廷的时候政府部门重新设立的一处办事地点,也是最多出现在吴国台前幕后的形象代言。可稍微有见识的人都知道,最让人提起上宫塔三字便浑身颤抖的地方,还当数少有现世的内塔弟子。
这是真武修行者中参与庙堂帝业者最大,也是最多的一处存在。
当年神州有云游四方的真武修行者在没有官方通牒的情况下夜入京都,直闯皇宫,传闻,便是这些很少现世的内塔弟子们,出手在吴国皇宫内,前后生生宰杀了数十个自在观和明意御物不一而是的修行者,然后悬挂头颅于城墙之上,堪称修行界之奇耻大辱,然而也是修行界前所未有的惊悚听闻。
可不管坊间江湖如何议论,上宫塔这三个字,终究还是声名鹊起,在吴国甚至半个神州,都投射出了一片让人挥之不去的阴影。
青木塔塔奴......说白了,就是青木塔塔主。御物上境的修行境界——林忠叹了口气,道:“朝廷终究是要逼死宋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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