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炭笔涂涂抹抹,不多时甘予玄的容颜,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薄薄的唇是微微翘起的,带着一抹无良笑意,眼神若深潭。
甘予玄微微抬眼,看了赫连曼秋一眼,目光落在赫连曼秋笔尖上,眸色更加幽深,听闻这位少将军素来喜欢习文,不想画工也是如此的高妙,这样的画却是没有见过。
“主上,末将画的如何?”
赫连曼秋见甘予玄注意到她手中的画,对甘予玄做了一个鬼脸,再加了几笔,推到甘予玄的面前:“主上看我画的好吗?”
“很好。”
甘予玄一把拿过那张画着他头像的纸,随手叠了起来,塞入袖口之中,连看都没有去看赫连曼秋一眼。
赫连曼秋无语,早知道这人腹黑皮厚,不想黑厚到如此程度,连问也不曾问上一句,就把她画的画给收走了。
“主上喜欢,改日末将再画一幅更好的,裱糊好送给主上。”
“擎宇有时间去弄这些无用的东西?”
“也不算是无用,说不定主上看了喜欢,就赏赐末将些什么,随便主上赏赐点什么,都不会菲薄啊。”
听了赫连曼秋的话,甘予玄侧目盯了赫连曼秋一眼,敢和这个小子一般,昨日刚刚受罚,今日就在他面前嬉皮笑脸公然要赏赐的人,一个都没有,果然是没有脸皮的。却不知,昨日他故意用了苦肉计被罚,心中是否会有一些不满。
“辰王可曾说何时离开。”
“不曾,今日末将问过他,他说走的时候再通知末将,我看未必,多半是偷偷溜走。主上,您可是会放他安然离开?”
一句话,让甘予玄凤目微微眯起两道危险的弧度,神色不动抬眼看着赫连曼秋:“擎宇以为爷会对辰王殿下做什么?”
“可能会,更可能不会亲自去做。”
赫连曼秋眨动眼睛对甘予玄放电,甘予玄看了赫连曼秋片刻:“擎宇眼睛有病,该及早治疗,若路可羽医术不行,爷派人为你诊治。”
一句话让赫连曼秋扶额,无奈地趴伏在桌案上,侧头看着甘予玄可怜兮兮地从衣带中掏出银票轻轻放在桌案上:“这是辰王给我的,是第一笔,以后还有。”
看到数额如此大的银票,甘予玄眸光沉暗,一望无尽的黑,看了银票一眼,又似什么都没有看到,目光抬起落在赫连曼秋的脸上。
赫连曼秋轻声把和辰王见面说过的话,一句不漏地对甘予玄说了一边,后面将血剑等人赶出酒楼的话,她也不曾有一点隐瞒。这件事实在没有必要隐瞒甘予玄,辰王自以为隐秘的很,不想到军州来的事情,早已经被甘予玄得知。
她想甘予玄的手下,必然是有很严密的情报组织,用来监视各处,传递情报。
恐怕在京都,也有甘予玄的眼线,辰王从离开京都的一举一动,到了何处,早该都在甘予玄的掌握之中才是。
若是如此,事情就太有趣了,甘予玄是北疆封疆大吏,一方重臣,将眼线一直布置到京都,连几位殿下的行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要做什么?
“主上,末将并无丝毫隐瞒,皆都招了,主上莫要如此看着末将,末将会害羞的。”
甘予玄冷哼一声,再不去多看银票一眼:“擎宇很有本事,能从辰王殿下手中要来巨款,可是爷对你太薄,亏待你了吗?”
“主上言重,末将绝无此意,如今军州正是用钱的时候,这笔钱辰王愿意给,末将也不好意思不拿。这笔钱如何处置,皆由主上做主,末将只愿在主上麾下做一个小卒而已。”
“你意欲在爷的帐下听用,休要如此没有规矩,再敢触犯军规,出言不逊,下次爷不会饶过你。切莫要以为,你年幼就可以逃过,爷军规森严,无论是谁都休想爷军法留情。”
“末将省得,绝不敢触犯主上军规,末将等蒙主上厚恩,身无寸功,但求能为主上效力,不求其他。”
甘予玄深深看了赫连曼秋片刻,忽然之间他感觉有些看不透这个少年,贴上了辰王这个大靠山,一转身就将辰王卖给了他,甚至那些隐秘的话,也毫无隐秘地告诉他,是真的死心塌地对他真心效忠,还是其中另外有什么图谋?
辰王贵为皇子,又是皇上和太子甚为宠信倚重的人,他为何要抛弃背叛辰王,肯为他效忠?
“擎宇放弃了一个大好机会,辰王殿下才华出众,惜才怜才,礼贤下士,备受皇上和太子殿下器重宠信。擎宇跟了辰王,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声名鹊起,高官厚禄皆不缺。”
“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惜我不稀罕。”
清浅笑意淡如云烟,功名利禄她不求,若是可以,她宁愿就如青鸾一般,可以靠甘予玄更近一些,更亲密一些,看透他的本质和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