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物产丰富，不缺吃喝。马小雅猎不到兔子，但摘了好多的山果。

两人随意吃了一些，太阳已经升了老高。马小雅将马又喂了些水，对着宫祈玉道，“接下来怎么办？要出山？还是要继续再蛰伏几日？”

她说这话的时候，用了“蛰伏”二字，宫祈玉存在眼底的笑，便又再度闪了闪，“不蛰伏了，上路吧。”

手里拄一根棍子，他蹒跚走了两步，因为身上有伤，他走的不是太稳。后来又阴差阳错的被马小雅给扎了一刀，这会连呼吸，都微微的带着疼。

马小雅眉眼闪闪的看着他，刚开始并没有伸手，后来，实在是看不过眼了，良心发现的扶了过去：“小心些，不行就别硬撑，上马吧？”

撇撇嘴，对于他刚才的说话，很不满意。

什么叫上路啊？黄泉路算不算上？

“没事，下了这么多的雨，终于放晴了，多走走，对身体好。”

宫祈玉笑笑，很享受她的主动，倒是并不曾注意她的小心眼。马小雅便抬起头，“好啊！六王爷金贵之躯，难得肯用双脚走一段山路，小女子陪着也就是了。”

她抬起的眼睛里，有着小狐狸一般的狡黠，淘气，又恶作剧，这丫头，这是故意的吧？

宫祈玉好笑，腾出一手揉揉她脑袋：“你呀……走路不用脚，我还用飞的不成？”

缓缓拢开的宠溺笑颜中，有他一贯的温暖与窝心，宫祈玉不知道，就马小雅这么一个，浑身都是缺点，说话粗鲁，又视尊卑礼数为无物的女人，他到底是看上了她什么？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丫头，狠的时候，对自己都狠，媚的时候，整个阳光都灿烂。

马小雅没有接话，只是翻个白眼望天。头顶的阳光照下来，有星星光光的树叶遮挡着，不热，但多少有些燥。

盛夏的天气，总是带着那么一股子恨不得要烤死人的感觉。

“行，你说走就走，只是，你要确定，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然后再好好预测一下，看看青锋营的杀手，是不是都走了。”

一手牵了马，一手牵着他，马小雅两肩一样沉，深感责任重大。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她陪上身家性命的这么帮助他，不能总是高风险投资，零回报吧？

……

出了林间，上了山路，再三确定这四周真的没有人，两人上了马，向着来时路飞奔了回去。

大约走了有十几里路的时候，宫祈玉将马一勒，“吁”的一声停了下来，马小雅立时紧张，“怎么了？是杀手又回来了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马小雅警惕的四下看着，以为又发现了青锋营的杀手。

那种粘皮糖一般的感觉，马小雅真的受够了。

“小雅，你觉得，这个世上，有没有所谓因果报应？”

骏马打着响鼻，原地踏步，宫祈玉眉眼淡漠，说着听不懂的话。马小雅松了一口气，“困果报应什么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倒是你，没有什么杀手挡路，你突然停马是什么意思？”

人吓人会死人，马小雅之前不信鬼神，可现在真信。

有她这么一个穿越时空的异端活生生存在着，她若不信，会遭天打雷劈的。

“小雅，你去看看，前面是什么人？”

宫祈玉抬了下巴吩咐，一身的白衣破落户一般的穿在身上，非但不显落魄，倒很有几分草莽英雄的味道。

“我……你是说，让我去？”

马小雅愣了下，皱眉，这男人是不是习惯了长年的发号施令，还真把她当下人看了？

有些不乐意，但仍是点头，“好！”

翻身下了马，她手里拿了一根树枝，像鬼子进村一般的悄悄往前摸，宫祈玉在马上，将她的囧态看得一清二楚，唇角悄悄然起，泄了一地芳华。

马小雅将心提得老高，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前方的树荫底下，似乎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个人，个个黑漆漆一片，哪怕是这再耀眼的光亮，都照不出他们的颜色。

心下，“扑通扑通”的直打鼓，她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让她整个后背都发毛。

她想到了那个情况，却不忍去看这个事实。

这世间，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乎？

“宫祈玉……我，我有点怕。”

马小雅闭了闭眼，回身，向着马背上的男人弱弱的叫着，拿着树枝的手，有些抖。宫祈玉双腿一夹马腹，缓缓走过，“有什么怕的？云霜殿中，那么多死人，你都不怕，还怕这些躺着睡觉的？”

眉眼挑起，温润的笑笑，一丝寒芒瞬间从眼底划过，马小雅没有看清，她深深吸一口气，苦笑，“当时为了活命，只要我不死，谁死都可以……可现在，这些人却无端端死在了这里，我总觉得，良心有些不安。”

手捂着胸口，她的心，真有些乱。

正如当初，她阻止宫祈玉要杀掉秦云峰时一样的矛盾。

被逼入绝路的时候，她也可以毫不容情的绝地反击，可一旦她没有性命危险，她便心慈手软的不想沾一滴血。

这样的性格，早晚会为她带来灭顶之灾！

“他们死了，是他的命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宫祈玉打着马靠近，凭他的眼力，早就看清了，死在这里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