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就问了一句，猛的手掌握紧，手中的松口对准了来人，那人低沉嘶哑一笑，淡淡的凉意如附骨之蛆，顺着身体蜿蜒游动。
冷，彻骨的寒冷。
他说皇陵一别，他说皇陵一别……
可是，如果这样都还能活着，她几乎已经可以想像得到，接下来这男人要该怎么对付她！
“小雅，其实你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对不对？”
男人踏前一步，风带着热气卷过来，吹着他的墨发向着暗夜中肆意放扬。身前身后的火把“噼里啪啦”的迸着火星，越发显得他冰冷的面具，邪魅，如魔。
“你是七爷。”
心中深吸一口气，马小雅迫使自己冷静，慢慢吐出这四个字，宫祈霖呵的一声笑，终于是带了一丝柔和，“小雅，看，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皇陵一别，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优雅温和打个招呼，他做着天使才能做出的公子之范，说的却是魔鬼才能说出的话，“小雅，黄泉之路没有人，本宫也不能安心的走着，所以，本宫舍不得你，又回来了。”
本宫，又回来了！
“秦淮河的美景，你也看到了，如果你今天不出宫，本宫也会去亲自接你。可你既然出来了，那就在这里侯着了。”
风姿如仙的男人笑盈盈的说，纵然嗓子坏了，脸也毁了，可他的风华气度，依旧存在，“本宫算好了这一切，无论怎样，你都逃不过本宫。”
秦淮河的血案，只是一个引子，只是一个为了引出他，为了得到她的引子而已。
她，终于还是要归于他的，不论生死！
“你疯了！”
马小雅说，摇着头，有些怜悯，又有些疲惫的看着他，“七爷，你这又是何必？眼下大周已定，百姓臣服，你何苦又要这么为难自己？”
为难的是自己，苦的也同样是自己。
“难道皇位的执念，竟是让你生死一场，始终都看不明白吗？”
那个高位，无论是谁坐上去，都一生不得安宁。
马小雅悲哀的说，为了那个皇位，染出的鲜血，已经泌红了整个秦淮河，难道这样还不够？
不够啊！
的确是不够！
宫祈霖摇着头说，“本宫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天女可以一心辅佐他六王成事，为什么就不能辅佐本宫？是因为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还是因为他处处都比本宫强？”
＆nbsp；“本宫尊你，重你，怜你，惜你，这么久，你的心，难道真就一点点也没有为本宫考虑过吗？”
“这大周的天下，本该是本宫的，他宫祈玉又凭什么来抢？”
“他得你天女相助，能不动声色炸了本宫九成人数，他杀了本宫那么多人，本宫又岂能甘心？”
“马小雅，你到底是有多么的铁石心肠，才能如此的……手段冷血又心狠手辣？”
“你研制的那些东西，杀了有多少人，你自己也知道的，可你却将这一切都归于本宫的头上，你这女人也是够狠的。”
“既如此，本宫又何须再来尊你，怜你？”
“最后一句话，你跟本宫走，本宫放了你那个怀孕的侍女，放了你身边的这一对狗男女。”
“若不然，本宫要他们血溅当场，那也是你害的他们。”
杀了他们，记在她的身上，这是她的孽，也是她该得的惩罚。
手一挥，火把分开，人影跌撞，人仨满脸是血的抱着怀里的女子上前，脸上的绝望，眼底的哀伤，骇得她心惊。
“她怎么样？”
抬步上前，马小雅厉声喝道，“宫祈霖，你要敢对他们怎么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同归于尽也不可惜！
“是吗？可惜的是，我还真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宫祈霖同样冷厉，一张银质的面具遮去了他半面的残颜，他的嗓子毁了，脸也毁了，更甚至，连他一直为之奋斗的大周江山也那般容易的拱手让人了，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唇一扬，眉色间带着狠戾，“他们的生死，在你手上。你听话，我放他们一马，你要是真不怕他们横死当场，你就再动一动试试？”
一把锋利的短匕，不知何时起，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压在了人仨的脖子上。人仨怀里抱着中箭的红绫，缓缓的向她摇着头。
马小雅一见，顿时便明白了，嗓子瞬间变得干涩，眼里也噙了泪意，“宫祈霖，你杀了红绫，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红绫已死，所以人仨才会这么绝望。
那是他一心爱着的女人，可他的女人是为了救天女而死，马小雅承不起这个情。她恨，她怒，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狠？
这天下江山，真就这么重要吗？
“放了他，我跟你走！”
冷幽幽的枪身握在手里，已经变得有几分炽热，可她却不敢妄动。
红绫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害死人仨。
“夫人，你走。”
身边有人上来架着她离开，人仨突然起身，护住她道，“夫人，你走。她临死之前，都念念不忘夫人的安危，属下也自不敢忘！”
他怀里抱着自己的女人，将后脊梁背挺得笔直，“夫人，我拦住他们。你走……王爷很快就来，你一定可以的。”
人仨站在身前，声音哀凉，又快速而绝然的说着这番话，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怀里抱着的女子墨发散开，在周围火把的照映下，显得凄然，而长情。
红绫，你保重！
眼里的泪水扑落落往下掉，马小雅拦不住人仨，只能转身就跑。
是了，她不会让他们白死的，绝不会的！
“天女快了，快，抓住了！”
她一跑，身后乱糟糟的有人喊着，她下意识回首去看，慌乱中，只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拦住了身后的所有人……
当胸中了一箭的红绫，安静的被放在身后的地面上，人仨被进一步，便吐一口血，身上多一道伤，心里多一份高兴。
红绫，红绫，我来陪你了，你喜欢吗？
黄泉路上不要一个人走，有我陪着，你才不会受人欺负的。
红绫，走慢一点，再慢一点，等我……
眼泪骤然落地，马小雅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宫祈霖，我不会放过你的！”
手中枪身举起，瞄准火把下的那一人，“砰”的一声，扣动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