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昱早撩了袍子起身,驾轻就熟,在绿芙的帮衬下,驼了她往后院去。
她被这动静扰得清明了几分,赖在他背上,如幼时般,蹭一蹭脸颊。“每回守岁都这么背回去多好。”想着九月就得行及笄礼,嫁了人,再不能如此任性,不守规矩早早回屋,七姑娘闷闷嘀咕,声气儿软绵绵,离得近,一字一句,分好不差钻进姜昱耳朵里。
春英绿芙紧跟在后头,虚扶着人。听自家姑娘如孩童般,冲二爷撒娇,两人偷摸着,相顾一笑。姑娘跟二爷感情好,她们做婢子的,也替姑娘高兴。整个二房,能令姑娘展露出如此情态,全心依赖的,除了二爷,也就只剩大人跟太太。
姜昱稳稳当当背着她,望着沿路都挂着喜庆灯笼的回廊,颇有深意道,“不耐烦循规蹈矩,你若真有那本事,便再去寻那么个人,这般接着惯你。”
她听了这话,明白他心里到底还是忧心她。这倒不是他信不过那人,只是因为关怀,止不住的便会牵肠挂肚。
她挂在他臂弯的小腿儿蹬一蹬,从后面搂着他脖子,闷声犟嘴。“不叫你忧心,人早寻着了的。”若非难为情,她是拿得出佐证的:那人早两年便已在山道上放下架子,很是迁就她。背着她上山下山,来来回回,惯了不止一次。
可她想一想,那人待她的好,她得藏在心里,自个儿捂着慢慢回味。堂堂公子玉枢,他私下待她如何体贴,当着人前,她得为他留些体面。
之后姜昱送了她回房,他何时离去,她睡得迷糊,记不大清。
隔日七姑娘蜷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正眯得香甜,模模糊糊觉着被人抱了起来,鼻尖还嗅出股淡淡的香火味儿。
“嗯?”她睁不开眼,扭一扭身子,自个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往他怀里拱。“寺庙的味儿,点的还是沉水香。”她呢喃,引来那人轻笑,将她小脸从被子里扒拉出来,压了棉被在她俏生生的下巴底下。
“狗鼻子,灵得很。”他欺身下去,就着挺直的鼻梁逗弄她,闹得人受不住似轻似重的痒痒,终是呵呵笑着睁了眼。
“这样早已从庙里回了?”她瞅瞅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屋里还点着油灯。有些不能领会,一柱头香,就值当他这般折腾?早前若知道一来一回都早到了这份儿上,在他面前,她对上香一事,压根儿是提也不提的。
他去了外裳,又褪了皂靴。在外侧和衣躺下。轻搂着她,眼中不掩疲惫。
“守岁后带周准径直进山,去得较往常稍早。办完事儿不曾回府,想着过来,正好抱了你躺会儿。”他说着已闭了眼,进屋前已搓得暖和的手掌,轻抚她背心,哄她接着睡。她尚未全然清醒的眸子转一转,听明白这男人是一早赶着过来,原来只不过分离一夜,暗自牵挂的,不止她一人。她梦呓似的嘟囔两声,小手搭在他腰上,往他胸前靠去。不会儿,屋里只剩下两道一长一短,深浅不一的呼气声。分明不同调,吐息间,他的悠长若定,她的轻浅和顺,交错缠绵,和谐而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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