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小蛮扭过头来，泪水早已经布满了整张小脸蛋，眼神里没有一丝神光，有的……只是无尽的灰暗。

“妈，我不可以让笑天死的，不可以的！我要救他，我一定要救他。”

美妇看的心头一跳，无奈的叹息一声，女儿一生为情所困，太苦了。

“你又何必如此痴情呢，天下间男人……”

“天下间男人多得是，但我就爱他一个，妈你不要管我了，我已经开始了，没可能结束的。”

这倒是真的，这巫法一旦施展，断没有中断的可能。只要中间受阻，双方都会死亡。

“哎，可是……女儿，你可知道，这‘以血还血、以命换命’的巫法，并非是平分生命力的，而是……以生者一方，填补另一边受损的生机。看看在这阵的样子，妈妈就清楚，他已经去了，你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

“不！”巫小蛮疯癫般怒吼一声，眼神死死的盯着妈妈，“他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我……一定能救他的！”

“哎，罢了罢了！”女儿太痴情，美妇也没办法，只能摇了摇头，喊道，“彩云、追月，你们进来护法！”

说完，美妇便双掌抵上巫小蛮的双手，一股源源不绝的真气度了进去。

“是，宗主。”

彩云、追月立马一人守外，一人守内。

“妈，你在干嘛？”巫小蛮吓了一跳，“你放开，妈，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别傻了，傻孩子！”美妇眼神无限柔情的看着女儿，“你真是妈的女儿啊，妈早年也为情所困，施展过这巫法，妈知道其中的凶悍程度。当年，妈就绿级后期的修为，施展的时候，差一点儿就魂飞魄散。要不是我师父在一旁的话，说不定，你就没我这个妈了。从那之后起，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我的修为才刚进入绿级后期大圆满，却是再也无法精进一步了。”

“你现在修为太低，一个人……绝对撑不住，生命力可不是对半分的。”

“……！”

巫小蛮沉默了，没在说话，只是默默的低着头，心在滴血。

火纯义三人突然间觉得，救了父亲的人，不是他们母亲，而是年轻的巫小蛮。

“前辈，我想问一下，那个……巫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火纯义拱手问道。

巫小蛮没有回话，而是看着面前熟悉的一幕，自那一天开始，母亲就一日一日的‘衰老’，不到半年，便去了。问她后悔么，她确实后悔，但却不后悔救火笑天，这或许很矛盾……

这时，天上却一声炸雷，木风说话了：“人活着，是有生命的，暂时简称‘生命能’吧。人死了，身躯里就会爆发出‘死能’。用科学上的法子来解释呢，生命能就相当于‘冷’，死能就等同于‘热’。你们都清楚，热是没有上限的，但冷却有绝对零度，也就是零下273度了。”

“人死的时间越长，体内的死能就越多。然而，它跟生命能又不同，生命能是一点点长的，一点一点下降，但死能……只要你死了，一下子就会摔下去一大截。而且，不是说把一个人一半的生命给了另一个死掉的人，他就能活过来。这得看他体内的死能有多少。”

“假如火老现在体内的死能为负十，巫小蛮体内的生命能为正十，那她得彻底死掉，火老才会活过来。只是花掉一半，根本无济于事，顶多让他已死的身体暖和一些罢了。倘若是正十一，那么巫小蛮会瞬间变为九十岁的老太太。如果是正五，那……她就是赔上自己的命，也是无济于事的。”

“……！”

火家三人同时长着嘴巴，呆住了，原来不是那么简单的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同一时刻，三人又朝巫小蛮鞠了一躬，以表感谢。

当然，巫小蛮本人是爱答不理的。

画面一点一点儿的变，时间一点一点的流淌。

而画面上，巫小蛮的容颜一点儿一点儿变老，又一个双十青春的妙龄年纪，一下子衰老成……现在的这个样子。

三人心中大震，原来她……六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了啊。而且，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才变成如此的。

没有轮到他们内疚，震骇的一幕发生了，那美妇缓缓的衰老，又中年步入了苍苍老年，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变得斑斑白白。充盈的皮肤，也不再好看，变得皱皱巴巴了。

“妈！”感觉到爱郎活了过来，情况稳定了，巫小蛮才散去了巫法，扑到母亲身边，跪着哭泣了起来，“妈……对不起，小蛮对不起你，是小蛮……害了你。”

美妇……不，应该说老人了，她抬起干巴的手，爱抚了下女儿的脸蛋：“别傻了孩子，其实妈的心早就死了。在你爸死了之后，妈就不想活了。但那时候你还小，妈不忍心丢下你一人，咳咳……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妈……咳咳，也是时候去见你爸了。”

老妇人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略微佝偻着背，朝外走去。巫小蛮没有追上去，她只是流着泪，目送母亲离开。她是女人，懂的女人最珍贵的尊严是什么。妈妈从一个美妇变成丑陋不堪的老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面却肯定很是难过。

就像一头护子的母狮一般，在养育儿女长大之后，在儿女能自立的时候，她……衰老了，再也不复往日的健壮，只会给儿女带来累赘的时候，她就会独自一人，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慢慢的……等死！

母亲也一样。

走到门口，老妇人才朝后一甩手：“这是宗主的信物，从今天开始，小蛮你就是信任蛊宗宗主了，一定要以蛊宗为己任，咳咳！”

“妈，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