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灵气化龙,自当对他的举动了若指掌。
牵扯到巫族界规,还需谨慎为上。然当下不是谈话的时机,可待安置后再行联系。
桃妇知晓李攸不会马上答应,知机退下,两名童子随她离开,临走时,回首望向李攸,眼中满是好奇。
或许他们还不明白,为何桃妇会恳求一个陌生修士,更愿以本命法阵相送。
待灵光散去,云霁前行两步,亲自为李攸引路。
同云霁入峰时破阵不同,浮云山已非空无一片,半山腰起了两排木屋。
两层结构,朴实无华。
不见奢靡,更无金银铺就,只沿着木纹雕刻出小型符阵,彰显古拙大气。
“此为客居,李道友暂且安置。若有需要,可以纸燕传讯。因山中无弟子照料,诸事需得自理,还请道友体谅。”
李攸笑道:“我素喜清净,如此正和我意,道友无需介怀。“
云霁颔首,待李攸安置妥当,自行返回山中岩洞。
脚步声渐远,李攸坐到床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木屋宽敞,四壁空旷。
室内摆设简单,一桌一椅,两把木凳,一面屏风,此外再无其他。
茶具?待客的灵果?
通通没有。
换做他人,定会觉得白云山怠慢,心生怨气。到李攸这里,却更觉得自在。
需知李尊者不食灵谷,不用灵茶,随身之物皆为凡品,没有千载也有百年。纵然想简朴一下,也会被同行器灵阻止。
按照柳木和桂木的话来说,尊者乃一界之主,怎可使用俗物。
好吧。
李攸捏了捏额头,看着被唾弃为俗物的两只酒瓮,默然许久。
这两瓮酒是桃妇的心意,即便开口婉拒,还是被留了下来。
“尊者,别看这两个酒瓮不出奇,桃花酒却是好东西。”印老返回石印,凝出六寸大虚影,绕过酒瓮,吸一口酒香,道,“两个小家伙不识货。”
柳木桂木瞪眼,说他们不识货?
“自是。”印老继续道,“此酒应为桃木本体所酿,虽时日不长,不足千载,所含灵气却十分充沛,于修行大有益处。”
“既如此,你们几个分了吧。”
李攸不善饮酒。
上辈子,上上辈子,酒这东西都和他无缘。哪怕宴饮聚会,他不喝,也没人敢硬灌。
今生托身一块石头,更不能喝酒。
“尊者不能饮,也可化入气海。”
乐工咂咂嘴,笑道:“酒中全是灵气,一瓮可抵百年修行,与我等实是浪费。”
到他们这个境界,百年不过眨眼即逝,要修炼的不是法力,而是心境。
饮下桃花酒,不过是锦上添花,并无多大用处,只能解馋罢了。倒是李攸,尚未修成元神,有此酒相助,能省却不少弯路。
“尊者可先开一瓮,尝试少许。我等为尊者护法,必不令人惊扰。”
印老言辞恳切,乐工和两株灵木已先后飞出屋外。
紫色巨龙回到巫帝珠,两面古镜都隐隐发光,似在拍着胸脯保证,尊者放心修炼,有我们在!
“好吧。”
李攸点点头,没有拒绝器灵们的好意。
石印飞出,关上房门。
李攸祭出黑色灵伞,隔绝出一方小世界。
随后抓起一只酒瓮,拍开瓮口,刹那间,甜香四溢。不类醇厚酒香,更似蜜制甜酿。
李攸舔舔嘴唇,顿觉惊讶。
自托身灵石,尚未有哪种香气能引得他食指大动,想要尝一尝。没想到,这瓮桃花酒竟让他有了“喝”的冲动。
与之相比,山城所谓的百年灵酒简直和刷锅水无异。
捧起酒坛,李攸陷入两难。
喝还是不喝?
喝了,没法吸收,还可能引来异常。
不喝,只化成灵气吸收,着实是馋人。
转念一项,只是浅尝辄止,应该没关系的……吧?
斟酌半晌,终是没能抵挡住-诱-惑,指尖蘸了一点,送进口中。
酒湿唇角,黑眸微眯。
仔细品味,半分感觉也无。
放下酒瓮,李攸很是无奈。
虽有嗅觉,味觉却成了摆设。酒香充溢,喝到嘴里却没有味道,像是白开水。还不如一块普通灵石。
该说遗憾还是早有预料?
果真是因果相应,有得便有失。以石入道,得了天大好处,总也要付出代价。
好处占尽,不付报酬,这样的亏本买卖,天道理应不会做。
思及此,不由得浅笑。脸颊泛红,单手撑在额际,笑声越来越大。
巫界
妖王看看光幕,再看看巫帝,忍不住问道:“你不去看看?”
这情形,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李攸不知自事,只顾傻笑。在外人看来,他分明有发-酒-疯的嫌疑。
尽管只是一滴,桃花酒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虽然醉酒的速度快了点,却不是没有更能。
巫帝凝眉,见李攸的情形越来越怪,黑眸微沉。
银丝拂过面颊,挥袖撕开一道空间裂缝,不发一言,纵身飞入。
明知闯山不妥,此时也顾不得了。
李攸情况不对,有器灵守着,他也不放心。
目送巫帝身影消失,妖王搓搓下巴,似乎、好像,桃花酒能助修行之外,还有另一层功效?
想到某种可能,妖王悚然一惊,连祭两道妖力,遮住光幕。随后飞出大殿,郑重告诫守卫,无论殿中发生何事,传出什么声音,都不可入内。
护卫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形?
妖王不能多言,只厉声道:“切记,这是为尔等性命着想。”
虽不知炎青是否会把人带回巫界,总是有备无患。
惹怒那位煞神,或是打扰了好事,天晓得会不会-暴-怒-之下,牵连妖界。
巫帝宫九门微震,九条巨龙现出虚影,互相低语,貌似兴奋不已。
除妖王之外,无人能听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而唯一的知情者,更希望自己听不明白。
这些胆肥的,竟打算听炎青的壁角,活腻了吗?
虽然此事千载难逢,他也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