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有的拽住头发拾起了跌在地上的三个脑袋。等着第四个跌下来,看样子他是准备一只手拽两个。剩下的人,拖着脚拽走了扑倒在地上冒完了血的人走了。这几个人拖走死人没过一阵,宝成就听见了洞里都带着回声的嗵嗵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很闷,一下接着一下。整个洞里除了血从死人脖子里头冒出来时的沙沙声、死人身体扑倒的扑通声,就是这不停的闷声。
宝成想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声音,这回居然想动就动起来了。他飘了过去,其实没有多远,只是这些人没有点灯。黑暗里能看见这些人的眼居然都闪光,这还是人吗?猴四说过。他在官庄后头沟里有次黑夜回来时碰见的狼,眼就是闪光的。这些人不是人?是牲口?
这些人手里没有停住,有人不断从砍人的地方往过运送死人。有人就在这儿圪蹴着发出嗵嗵的声音。还有人好像是用个什么家伙什缠着什么。宝成悄悄飘了过去,手从地上拾起了个什么东西。他仔细摸了半天。这个东西不大,有个尖尖。上头还有两个窟窿。他鼻子好像是吸进去了什么,想打个喷嚏。这个时候猛的一个想法钻进了他的脑子,这是个鼻子!这是个人的鼻子。这个鼻子肯定是叫从脸上砍下来了。这群人,难不成这嗵嗵的声音就是他们在砍碎死人身子和脑袋的?
他们应该就是砍碎了死人,用家伙什埋。听都没有听过,还有这样对死了的人的。该不会这也是阶级敌人在搞破坏,在杀害革命群众吧。也不是。现在的革命群众也没有穿这个衣裳的。会不会是什么少数民族的人呢?校长不是说,中国有五十六个民族,有些民族的衣裳和汉族人不一样。
宝成想,要真是这样,是不是应该去革委会报告啊?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敌我斗争情报啊。可是既然这些人都是少数民族了,这个地处还在长阴县吗?天知道自己变成了鬼这一飘到了哪儿。他也不认得回去的道儿啊。唉,还是算了吧,自己都不是个活人了,就是能寻见报告的地处,怎么到人跟前说。死人和活人能一样吗?宝成相见这些就死心了。
眼下这个事宝成不想再看了。他要走。他觉见自己扭过身子了,可是却看见了最后一个人已经跪在那儿了。那个人抬起头来看了宝成一眼,这个人看着很眼熟啊,对,像大哥,也像二哥。这个人嘴角一个黑痣,倒是跟宝成一样。
不对,这就是宝成自己。怪不得宝成看着眼熟,每天大早洗完脸一群臭美的小子照镜子时,宝成也照过。镜子里头的宝成就是这个样子,他是哥哥们的亲弟弟,自然长得象他们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不是明明已经叫他拖拉机压住了,这阵都是时而管得住自己,时而就管不住自己的鬼了。什么时候又要叫人该砍掉脑袋了?再说,宝成看见地上跪着的人穿的衣裳也眼生啊,自己也没有这样的衣裳啊!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自己,宝成准备救救他。宝成喊了好几句赶紧跟我走,那个人没有反应。宝成急着上前就拽,可是再一次得,他的手穿过了这个人的身体。这个人也叫飞过来的斧头划过了脖子,脑袋画了半个圆圈飞了出去,跌倒了一边的地上。脖子里头的血冒出来,穿过了宝成的身体,撒到了地上。
宝成感觉见了疼,这阵不再是前段时的不痛不痒。有了感觉,却还是像是一股烟一样,轻易地就穿过了所有的东西,也还是什么用都没有。他看着那个没有了脑袋的年轻人也叫拽走了,那边传来了嗵嗵的声音。跟着每下的嗵嗵声,宝成开始浑身到处疼痛难忍,他难受的双手乱抓。
宝成说到这儿,大哥看了看二哥,说这该不是,我给你说过的。宝成没醒过来的时候,在医院里手乱划的那个时候吧。宝成说我什么时候乱画过?润成没有说其他的,他问了问宝成说的受不受,要不歇歇再说。宝成却还要说下去。
感觉见疼痛的宝成想要赶紧跑掉,他胡乱的在洞里头瞎转悠,却没有寻见进来时的洞口。怎么能进来的时候有道儿,出去的时候就没有了?他还是一个劲儿寻。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叫他不要寻了。
他扭过头,没有看见是谁说的话。那些人还在忙着手里的营生,不断地砍碎死人,把碎肉疙瘩铲到挖好的坑里头。润成浑身的疼痛越来越严重,和耳朵跟前过来的嗵嗵声一个速度,就像是每一次都是砍在他身上一样。
非得跑出去不可。宝成不停身后的声音,接着寻出去的洞口。身后的声音没有再出现,倒是在宝成的前头出现了一个人,对方脸上带着个壳子,画的像是戏台上唱戏的一样。脸上的表情不是人的表情,因为人是做不出那种表情来的,而人也没有獠牙和尖尖的耳朵。倒是真像个鬼,猴四不就说过,鬼长得都跟人不一样。可是自己不也是个鬼吗,这个时候的自己又是个什么样子?
容不得多想了,宝成想起自己是要准备跑出去的。可是前头却叫人挡住了,他不顾一切得撞了过去。以前都是到了跟前轻易就能传过去,这次宝成却结结实实撞了上去。肩膀上的疼痛也不说,他感觉自己交捆上了。低头看不到是什么捆住了他,感觉却是越来越紧。尤其是脖子上的那根捆人的东西,紧的都叫宝成感觉喘不上气来。这个东西还能动,明显能觉见它在身上窜来窜去。
来人开口说,这次元家一个也别想跑掉。哪怕是个魂也不能叫你走掉。这次我要来个彻底的斩草除根!
宝成要跟来人解释自己并不是什么元家的人,可是说不出话来,他低头看眼下的自己。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原先那样,叫窜来窜去的东西捆成了一团微黄色的烟气,不会这就是鬼的真实面目吧?
走不了了,这次连回去再看一眼娘娘、爹娘和兄弟们的机会都没有了。这股子烟气中间颜色起了变化,变得发起红来,越来越红。这股子烟气也膨胀起来,宝成也感觉自己没有刚刚那么的气紧了,就像是憋了很长工夫一样,他长长出了口气。同时从身上传过来的是烫人的热,叫人都要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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