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笑笑说陈板凳,你来跟人兑东西的。时间还没到,你来跟跟我道聊消磨时间。瞎子把话说到这儿,陈板凳也就没必要再耍圪弯弯了,干脆他领着瞎子到了公园门口的饭店里。一个双份的凉菜拼盘,一个过油肉,两个大碗便尖(当地的面食,用签拨出来的),一瓶杏花村老酒,两人喝上了。
瞎子的买卖肯定不好,看他那个吃相就知道。嘴里跟陈板凳道聊着日里日怪的事,筷子没停往嘴里扒拉吃的。陈板凳日怪的是,盘子里的菜到底在哪个位置,瞎子知道的一清二楚。喝起老酒来,瞎子也不含糊,一个二两的杯子就是个干干净净。陈板凳看看,干脆再来些吧。说不定这个主儿有些本事,只不过混的不好,多给他吃些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陈板凳才能跟瞎子好好道聊起来。陈板凳最想不通的就是他一个瞎子,怎么能知道对面的人带着东西。
瞎子说我眼不好使,耳朵比你们好很多。你往我对面的小凳子上一坐,包底子一嗑地,我就知道你包里有个不轻省的东西。再想想,随闲着没事带着沉重但是不值几个钱的东西逛公园。所以我说你的东西不一般,再加上那些天老公家们时常在公园里便衣巡逻,我不得提醒你吗?陈板凳说你肯定是把我当成坏人了。瞎子说你包包里的东西一股子土腥气,肯定不是山药蛋把,叫人怎么能把你想成好人?
一顿饭之后,陈板凳想出了个招,他把瞎子招到了自己的住处,拜托了他一件事。
瞎子说我一辈子还没有干过托儿这个营生,可是想想我虽说不知道陈板凳包里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但有来头是肯定的。至于好赖也说不准。我在后晌陈板凳跟人兑东西的时候,装作正好路过,好好给陈板凳做了个托儿,那个东西也就出去了。从两人说的时间上看,兑出去的就是那个从弓家院子里带出来的娃娃。润成说陈板凳,要是那个娃娃是个凶险玩意儿,那卖给谁不是坑害谁吗?陈板凳手这就是敲鼓穿花儿的买卖,反正不在我手里了,我手里丢下的是大团结。至于买卖本身,我也没摁住对方非得买我的。周瑜打黄盖吧。这小子说的还头头是道,润成也没法说他。反倒是陈板凳开始上瘾起来说,瞎子真对得起我请他吃喝那么多天,过来一个阵势,对方就没主张了。前前后后就没有再插上话。可是最后等东西交割机明我提溜到了一提包钱的时候,细想瞎子就没有给对方说什么正经话,一到关键的地处就是四个字,天机不可泄露。瞎子在对面说,其实我不好骗人,上回主要是不好意思吃了你的饭住了你的家,吃人的嘴短不是。其实不好意思说,我真不知道这玩意的正经来路。
瞎子说这行当里头,像他这种本事的人,真不在少数。关键是比他再高的就不多了。比如他年轻时,遇上的那个拐腿的书生。遇上那个书生的时候,瞎子还没有瞎,只是个街边装残疾骗钱骗饭的后生。他看见人家书生穿的不赖,肯定有钱,再说书生都比较呆好骗,还有一点,书生好歹有些可怜人的心。于是上前一扑一把就抱住了书生的腿。正好是书生的那条拐腿,当时可能是劲儿有些大,对面的人也没地方住,两人都跌倒了。从书生的袍子里跌出来一把现大洋,瞎子当时也就变了心思。讨变成了抢,反正怎么闹着钱都行啊。抢了就跑,寻个仡佬跑的不见了。看看从书生那儿抢来的大洋,兴得他挨个在耳朵跟前吹了个遍。吹完了要走,后头有人说这都是真的。一看是那个书生,自然接着跑。可是再城里跑了一后晌,知道看不见人眉眼的时候,书生还在他后头。
追了很长工夫,两人还熟惯起来。最后瞎子说要不这样,我也不能白跑,这钱本来又是你的。我一半你一半吧。哪知道对方说还一个就行,剩下的瞎子都可以拿走。瞎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对方真的从他手里拿走一个大洋走了。瞎子心说这人是不是不大机明,撵我一后晌,就为了大部分钱都给我他就留一个?要是他飞全要,瞎子还真就不给了,可是眼下这样,反倒叫瞎子不好意思要了。他撵上了书生,拽着书生一搭吃饭。
结果在吃饭的时候,他知道了这人是谁。那天进了饭店,还没点菜,饭店的人就要把瞎子撵出来,书生拦住了。饭店的人看了几眼,大概是认出了书生,回声大叫唤掌柜的。掌柜的捏着袍子边边走出来一看书生,说文师傅你这两天在哪面点拨阴阳来,我一直没寻到你。说着把书生带进了后头的间里,把个瞎子留在了外头。很快掌柜的又把瞎子叫进去,还对他客气起来了。
这些话,润成听得好像是预示着什么,他跟自己脑子里的那件事联系在了一搭,莫非他说的就是那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