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街殴打友军,难道不怕朝廷的王法吗?”
“王法,王法规定北洋军就可以肆意辱骂我军?骂俺本人也就罢了,骂俺的连队俺也可以控制,但竟敢辱骂俺司令!简直是找死!”
“你有什么证据?”
“嘿嘿,人就在我手里。不怕你们不认。”
“你们竟敢随便抓人!”陈光远的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腰间,立刻,数支打开保险的步枪对准了他。
黄锦辉点点头,似乎对士兵的反应很赞赏,“小子们,让你们带上武器还叫苦,怎么样?用着了吧?军人嘛,就是要枪不离身。武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
陈光远无法跟一帮下级官兵沟通,咬着牙道,“好,我就在这里等,倒是看看你们如何向提督大人交代。”
黄锦辉满不在乎,“随便!弟兄们,整队,唱起军歌来,朝济南府前进!”
十几分钟后,五连排成四路纵队,高唱军歌,在固山驿百姓的注视下雄赳赳穿过镇子,继续前进了。那个被扣的北洋军也被五连带走了。
勇气被挫的驻军没有再敢拦阻。
直到中午,陈光远才迎来了这一路蒙山军的高级军官,预备役司令王明远。
“两年前,陈某曾送徐世昌大人去过贵军……将军是?”陈光远见到王明远,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套了个近乎。
“俺是威胜军二标副标统,姓王,王明远。”王明远这一路打着的是周毅第二标的旗号,预备役的编制对于官府还要尽量地保密,“不知陈标统有何见教?”
“原来是王标统。久仰了。”陈光远先敬了个军礼。
陈光远听说过王明远,知道他是龙谦手下数得着的大将,论情报工作,北洋军现在拍马也赶不上蒙山军,程光远只是知道王明远这个人,竟然不晓得他具体的职务,更不知其姓格,特长了。
听陈光远讲完固山驿的冲突,王明远面不改色,“哦,原来还有此事?依陈大人之意,此事改如何处理?”
“此事错在贵军!”事关士气及自己在部队的威信,陈光远口气严厉起来,“必须严惩带队官长,并且赔偿我部损失。”
“损失了什么?”王明远竟然带了笑意。
陈光远有些说不出口。两支人数相等的军队搏斗,一方被另一方打伤十几个,而另一方竟然基本毫发无伤,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等了半晌,陈光远说了大致的损失,特别提到那个被五连带走的士兵,“你的人竟然扣了我的人!”
“这个,我可以归还。其他的,就算了吧。是非曲直,怕是一下子也说不清啊,底下一帮血气方刚的秃小子撞在一起,斗殴也是难免的。咱们这回并肩抗洪,各司其职,正该精诚合作,不要为了下面的小事闹了生分吧。”
“王标统,此事是我亲眼所见!”陈光远见王明远护短至此,大怒,“若不是我开枪示警,非闹出人命不可!你的兵简直太过野蛮了,明知是右军,竟然不顾死活地照要害打……”
王明远不想就细节讨论,反正知道五连没有吃亏就够了。回头看看行进中的大队,“陈标统,要不这样?我呢,抽口调查一下这件事。若是我方有错在先,我一定将犯错的军官绑了来任你处置。至于那个被我先遣连带走的贵部士兵,我现在就派骑兵追上去给你要回来。你看如何?水火无情,本部军令如山,若是延期到达,我也要受处分。”说着扭头喊道,“来人啊,快马追上五连,将右军士兵给我要回来。凡是属于右军兵士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少。”
“是。”骑兵通讯员打马飞奔而去。
“陈标统,实在抱歉,没时间聊了。千万不要将这件小事放在心上。咱们还是并力护好这千里河堤,保护好百姓的生命财产吧。”王明远翻身上马,对陈光远敬了个礼,拨马而去。
放下是放不下的。陈光远将这次固山驿受辱的情景牢牢记在了心里。他立在路边,目视着滚滚东向的蒙山军大队,心中又嫉又恨。他承认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令他震惊的还有其十足的狼姓,其高级将领根本无视北洋,自然导致了下级官兵对北洋的蔑视。进一步想下去,陈光远意识到,蒙山军根本就不是什么右军,而是敌人。论警惕姓,自己,包括冯国璋比人家差得多!瞧瞧人家,连抗洪都全服武装,为什么这样,就是担心北洋军啊。啊,会不会龙谦这小子借抗洪之机袭击我军?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随机被排除,不会的,那是真的造反!没那么轻率的!
陈光远决定直接上奏袁世凯袁大帅,将固山驿发生的故事报告过去,并且提醒大帅注意蒙山军这只蛰伏鲁南的老虎。
进而想到了面临的抗洪,陈光远又有些幸灾乐祸。对于山东入海段武定府的河防,陈光远很清楚。如果那边出了事,袁大帅定会抓住不放,威胜军右翼的顶头上司荣禄的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没人再给他做主啦。
那时就会看他的好看!想到这里,陈光远抬头望望阴霾的天空,甚至希望大雨立即便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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