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这世间最妙的一只手,细细描画,巧巧渲染,将寻常山景映衬得似画卷与诗行,漆黑的柏油路也被金芒铺满,道路尽头仿有天国矗立前方。小团子背着水壶像携千斤重担一般,小心翼翼捧在胸前,脚步到底还是慢下来,道路边的行道树上正开着花朵,如芙蓉似杜鹃,自有幽香弥漫,花树下是或紫或白的鸢尾。小团子走着走着就被夕阳下如锦带一般的花朵所吸引,走到路旁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与花朵对视,远远看去如鸢尾中的一朵洁白。
“妈妈,花。”叶泽指着这两天才彻底盛开,烂漫成锦的鸢罗对宋良辰喊起来,似乎被开得极好的花朵愉悦了一般,笑得眼中两汪湖水染上霞波。
“嗯,它叫鸢罗,我们听过《致爱丽丝》,还记得吗?鸢罗英文名也叫iris,不过它们只是读音相同。”宋良辰说着叫叶泽低头闻了一下,鸢罗的香十分清淡,宋良辰自己闻着只有股嫩花瓣的气味,但小孩子应该会对香气更敏感一些。
叶泽闻着闻着,整张脸一下子就亮了,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尤其闪闪发亮的双眼更是落满星辰:“甜。”
宋良辰用过加入了鸢尾的香水,也没感觉出来它有什么特殊的香气,倒是被叶泽一说忽然想起来,带鸢尾香的香水都有一股粉甜粉甜的气息:“诶,别吃别吃,这又不是糖。”
对于这个已经学会四处找东西自己投喂自己的小家伙,真是一眼都不能塌,一不留神他就能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嘴里塞。幸好这边小区的树木都是经过筛选的,只要不去原生的林地里。像夹竹桃、天南星之类的有毒植物都没有。好在她拦得快,要不叶泽小朋友的食谱上,又多了一味鸢尾花。
“不好吃。”
“就不该给你做酥炸花片,现在看见花就想吃,要记住,不是每种花都能吃,有些花吃了会生病会痛。还记得上次去医院打针吗。很痛的对不对。如果看见什么都要吃的话,就会经常要去医院打针。”宋良辰说完又尽量用叶泽能听明白的话重复一遍,见叶泽认真的点头。她才牵着叶泽继续往外走。
海风徐来,吹得山间林木簌簌作响,咱边的行道树不远处,有一架子开得正灿烂无比的凌霄花。叶泽蹦过去捡了两朵掉落的,一朵给宋良辰。一朵揣在自己口袋里。宋良辰接过花,也揣进口袋里,母子俩一前一后越过叶峋所在的车位渐行渐远。
叶峋看着两人身影被越拉越长,捂着心跳如雷的胸口。几乎要窒息,种种激烈的情绪将如水火冰霜一般洗刷着他的身心,一时是喜悦。一时是压抑,一时又是失落。但更多的时候,是失而复得却又需要暂时克制的矛盾:“良辰,良辰,良辰……”
以往从不觉得,只是叫着宋良辰的名字都齿颊生香,只觉哪里被填满,却又更多的地方空出来,急得被填进去些什么。叶峋死死握住方向盘,克制住打开车门迎上去,把宋良辰和叶泽抱进怀里的念头。最终叶峋选择开车下山,他要是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肯定会忍不住。
甚至,叶峋不敢朝着宋良辰和叶泽走的方向开去,直到车开出小区大门,叶峋才彻底缓过来,这时又记起宋良辰说的去医院打针的事,又满心酸胀难言。不知道叶泽是哪里不舒服,竟要去医院打针,叶泽从小就少病痛,最凶险不过的也只是那次发烧。叶泽一想到那次发烧,就心头乱跳,打了电话给沈方行,叫他帮忙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