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豆大的雨点噼哩叭啦骤然落下,打得树叶哗啦啦乱响,借着雨势,楚肖飞和小七子潜往村公所,大门开着,门檐下挂着两只灯笼,在风雨中摇摆不定。
小七子正要过去,楚肖飞按住他的肩膀说:“人不在这里,村里还有哪个地方能给来往的鬼子和汉奸住的?”
小七子说:“在胡财主家,胡财主半年前被土匪撕票了,家里人都进城去了,后来吴爷说,这偌大的宅院没人住也可惜了,说先留给村公所用,楚队长,你怎么知道人不在村公所?”
楚肖飞眼睛盯着前方仔细地观察着,一边回答他说:“村公所院子里没看到那两驾大车,而且这次他们人多,有几十个人,村公所住不下。”
小七子点点头说:“你说得对,可能是到了胡财主家,我带你去。”说着,猫着腰跃上村前小道,隐蔽着向胡家大院一路小跑过去。
楚肖飞则没动,过了两分钟,四周还是没有动静,他才跃出跟上。最近,屡遭强敌围困,他不得不小心一些。
胡家大院里热闹非凡,维持会长吴西礼,也就是大刀会的头目吴爷,正在设宴款待日伪军,本来吴会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三、四十过路的小兵不用他亲自招待,主要是这里面有一个翻译官车文辉,原就是北塘乡人,吴爷为了通过他结交日本人,这才降尊纡贵在这忙前忙后。
看到吴西礼又让人拿酒,车文辉摆手说:“老吴,别忙活了,三坛酒够喝的了,明天一早得赶路,就喝这些,要让久平治大佐知道了,也是要处罚的。”说着,他做了一个打耳光的动作。吴西礼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说话,车文辉边走过来边说:“你老哥怎么说也是个维持会长,这都顶的上以前国民政府的半个乡长了,还这么鬼鬼祟祟的,什么事,说。”
吴西礼先是把一个小布袋塞给车文辉,车文辉手指一捏就知道是光洋,看样子少说也有100块,平白无故,也不会发这样一笔财,吴西礼必是有事相求。他把布袋放进口袋里,说:“老哥有什么,尽管说吧,自家兄弟,别拐弯抹角的。”
吴西礼说:“兄弟,久平治太君那里你得多给我美言几句,上次得罪了大黄村那帮人,没准什么时候会再来找麻烦,你跟太君说说,北塘这里能不能也和王集一样,驻一个小队的皇军一个连的皇协军,这样安全就没问题了。还有就是你们今天抓的人里面,有一个小伙子是我们村刘大善人的侄子叫刘志,误入匪类还想请你高抬贵手,老刘说,如果今晚能弄出来他侄子,他再给这个数。”说着又伸出两个手指来。
车文辉想了想说:“千里为官只为财,行,兄弟冲你的面子答应你了,等会跟我们去带人,不过我可给说好了,得这个数,否则免谈,明天进城交给冈本,那你花多少钱都救不出来啰。”车文辉伸出四个指头,意思是再要400块大洋,他心想,这些土财主不宰白不宰。
吴西礼一拍大腿说:“没问题,老弟爽快人,这个主我替刘大善人做了。有你在皇军那里,我看以后我姓吴的能混得开。”
车文辉听他说这话后,鄙视地一笑,说:“我说老吴,你鬼迷心窍了吧,日本人都是善男信女?我跟你说,我穿这身衣服,只是混碗饭吃,升官发财,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少做春秋大梦吧,吃完饭跟我去提人是正经。”
十分钟后,吴西礼领着一个年轻人到了车文辉面前。车文辉把皇协军的一个班长叫过来,说:“你去,把那个叫刘志的放出来,交给他。”说着,剔着牙,哼着小曲回房休息了。
楚肖飞和小七子早就听到了车、吴二人的对话,一直在东厢房的柴房里等着,这里跟着那个皇协军的班长往后院里走。
离后院还有一截路,就听见里面有女人的喊声,那名班长喊:“张贵,怎么搞的,里面鬼哭狼嚎的。”跑过来一个当兵的,立正说:“报告班长,是几个太君喝了酒,把两个女的拖到一间屋子里了,我不敢管。”班长说:“这班畜生,不过我也不敢管,你去把那个刘志的放了。”说着一晃三摇的赶回去喝酒了。
张贵把刘志从房里带了出来,又回身把门锁好,两个人走出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