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还厚颜无耻的站着?去死啊!你给我去死!”
疯狂的女人听不进任何道理,翁氏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法让陷入崩溃的弟媳妇安定下来。她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元元——亲生母亲尚且如此,其他的人又怎么说?她是亲眼看着元元长大,不怎么相信元元会这么愚蠢,做出自污的事情来,可外面有的是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宵小之辈,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泼多少脏水?
可怜的元元,哎,可惜了。
三四个丫鬟,再加两个膀粗腰圆的婆子,才止住了陷入崩溃的房氏。闹了足足半个时辰,房氏是钗横鬓乱,泪水流干,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全无之前的雍容仪态,彷佛一个僵硬的木偶,看也不看顾静媛一眼。用尽最后力气“我要、要把你关在佛堂里,永远不能出来!”
翁氏连声叹气“哎,全是我的不是,就不该提出来拜佛。结果闹成这样。弟妹,你也消消火,事情的首尾尚没有弄清楚,万一误会了孩子,岂不是太伤感情。关佛堂……元元还小呢,这么做不是毁了孩子一辈子么?”
房氏的手一直在抽搐,咬着牙“她活着,才是毁了所有人。不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就去死!白绫、毒酒,我送她!”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可说的。
顾静媛顶着两个还没有消退的巴掌印,研究了一下房氏的表情,发现这次是全无破绽——大概房氏也厌倦了“母女间隙、争斗、和好,再起矛盾”的过程了吧。既然她不留下一丝余地,那自己也不必了。
虽然说身〖体〗内有遗传学意义上的母女血缘关系,可她又不是真的房氏女儿,这些年。早把她一腔热血、期待父母关爱的心磨平了、磨光了。房氏要真的肯送她白绫三尺、毒酒一杯,她的心情不会是怨艾,相反,整个人都轻松了!再也不必背着这道枷锁。
……
回到顾家后,不出预料,掀起轩然大波。当房氏往宗祠一跪,自承“教女无方、祸害全族”是真的有一部分人倾向,干脆佛堂一关,不到老死不能出来。全了上下的体面。可另一个主要责任人——顾祈恩不能答应。
顾祈恩也愤怒异常,女儿若真的做了有失体统的事情,他的颜面也没地方摆。可他更怨房氏为什么跪宗祠之前。不能提前通知他一声?她跪的容易,之后的压力全到他身上了。女儿固然有不对之处,妻子居然一点活路也不留,这还是亲生的呢。庶出的怎么办?
家宅不宁、家宅不宁啊!
房氏从宗祠回来,顾祈恩避开外人。第一次冰冷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做?你是存心想元元死吧?”
“相公!”房氏含泪“妾身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元元也是妾身所出,如果可能,妾身怎么会想让元元死?可她实在太过分了。将你我的颜面、全族的荣誉踩在脚底,只为她自己的私心。妾身怎么能容她!还有守拙,他日后为官做宰。有这么个丢人现眼的妹妹,要遭多少耻笑?妍儿在宫里也要被人奚落。妾身只要一想到这些,心急如焚,恨不能……”
“恨不能直接勒死元元?”
“……”的确是这样啊,房氏泪眼模糊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看着最熟悉的枕边人。可这是第一次,顾祈恩对他毫无疼惜之情。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明明近在眼前,却彷佛隔了万水千山。
“房氏!你忘了么,你想要置之死地的,是我的亲生女儿!”
“相公,元元也是妾身的女儿啊!妾身也心痛的……”
顾祈恩闭着眼摇着头,向后退了几步“在你一心想置元元于死地的时候,你就不是了。你是想要害死我女儿的人。”
房氏呆愣住。
可叹她嫁给了顾祈恩,嫁到这个家生儿育女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从太婆之下所有原“高家人”的忌讳,也可以说是这个家族的原则——不抛弃任何一个孩子。
想想当年,高氏太婆还年轻,手脚麻利,怎么就不能找个合适的人家把自己嫁了过舒服日子?可她没有,她守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带着残废的高勿饶,沿路乞讨,多少艰难也过来了。血脉传承,耳闻目染之下,哪一个姓高的会抛弃孩子,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不等于自绝与高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