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能回去,最愿意回去的可能要数郭宜婉,毕竟人家在现代是大好的娇娇女一枚,俗称白富美。至于程帛尧,如果李崇安和程国公府上下愿意与她一道回去,那她肯定得乐意,最不愿意的要数梁路了,虽然刚见面的时候他还嚷着要造时间机器,但这会儿已经扎根在这里不打算回去了,他觉得他的研究在这里比现代更需要一些。
至于无涯祖师,通过他的手札来看,这是个回得去也好,回不去也好的,毕竟人家在哪里都混得相当风起云涌。
就在众人都看着李崇安的时候,程帛尧就在脑子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好半天不见李崇安有动静,加上大家伙儿都不吭声,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怎么了,我错过什么了吗?”
没有七彩光芒,没有白胡子老头儿,也没有福兽祥云,好像她也没错过什么呀。还是动静儿太小了,所以她没注意到?
“师姐,你什么都没错过,因为什么都没发生。”郑进元这样的少年对长生不老的愿望还不如移山填海来得大,少年人对高武高防的崇拜,要比长寿来得浓厚得多,所以郑进元是最失望的那个。
啊,什么都没有,不应该啊,难道李崇安也不是主角么。嗷……那主角一定是张世永,要不杨玉绫当初怎么那般关注张世永呐。
关于这一点,她还真猜准了,在杨玉绫的上一世里,张世永才是最后得道之人,他遁入山水之间隐逸泉林之中,修仙求道最后成了大明朝真正意义上的道家开派宗师。张世永的成就是纯粹只属于他个人的,不像李无涯那样建立在前世庞大知识积累之上,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开山鼻祖。
不过杨玉绫重生,程帛尧穿越,连皇帝都换了人做,这大缘法自然也就有了新的有缘人。
此刻,李崇安沉溺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并非无涯祖师手札中记录的无上仙山,也没有芝花瑶草、灵兽祥云,有的只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境界。仿佛一个新的世界俨然向他敞开大门,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道——且真正只属于他的道。
他看到了黑白两色,看到了纵横十九道的棋盘,看到棋盘上演化出万千种变化,瞬间如山川河流起伏变化,日月星辰依次交替。上一刻花开如美人,下一刻凋谢枯萎,眨眼间砂石成塔巍然高山,沧海河川易为良田。有红颜化作白骨,有幼苗长成密林,世界一切变幻仿佛就在一眼之间。
一切过去后,李崇安看到的是程帛尧坐在棋盘前冲他笑的样子,宛如多年前奕秋亭外那株白牡丹花儿,纯洁而烂漫,隽永而皎然:“尧尧。”
“啊,什么,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吗?”程帛尧眨巴眼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遍世界无数变幻之后,看到你还一如当年,真好。那一眼远不止千年万载的跌宕起伏,当一切尘埃落定,红狐狸呀,你还是那株又妖精又鬼灵精的照雪牡丹花儿:“不,有很多,让我先缓一缓,一瞬间有太多东西,待理清思绪再同大家说。尧尧,跟我来……”
众人不知道李崇安看到了什么,但他那份尘埃落定之后的大彻大悟之感,众人似有所觉,就是平时什么眼色都没有的郑进元都看出来了,在一边安安静静不说话,看着师兄把师姐拽屋里去说悄悄话。
“对了,这块平安无事牌名作归一。”
“什么?”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程帛尧先反应过来了,归一这名字可是她取的,要不要这么巧呀。
然后何易山和院长也反应过来了,接着是郑进元,最后才是徐道林,还是郑进元告诉他的:“本来就是师姐从道家典集里取来的名字,刚好叫同一个名字只能说明取名字的人和师姐一样爱省事儿。”
李崇安不管外边众人怎么谈论,他揽着红狐狸进了屋,程帛尧有点儿不太明白,李崇安这是怎么了:“崇安师兄,你别这样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你该不会得了什么神通,知道我这几天……”
“哦,你这几天做什么了吗?”李崇安只是下意识地问,全副心思除了看着程帛尧,就是想着刚才那一眼的了悟。
“不就吃了个几冰盏子,不用这样盯着我吧,我不吃了就是了。”不怪她贪凉,实在是果子冰太好吃了,酸酸甜甜充满水果的芳香,她一时没忍住就多啃了几根儿,这几天且是腰疼腹冷着还不敢说,真是作孽的破身体啊!
“尧尧,你身子贪不得凉,下次莫要这般了。”李崇安声音分外柔和,这一刻,仿如是隔无数万年后再见到她在身边,自是分外珍惜满心感激,语调不自觉地温柔到能把千年寒冰化作三春暖水。
哇,程帛尧吸一口凉气,牙齿都是酸冷酸冷的,不能怪她不解风情,李崇安这样她真的受不了,少年,变态是不对的:“你被夺舍了吗,你还能变回来吗?虽然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儿时,总希望你温柔得一如既往,可你温存成这样,做错了事你都不吼我两句,我真的觉得很诡异。你要是没被夺舍,还是赶紧变回来吧,我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