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不平的土路将公墓与远方的村落相连。

两旁的荒地长满了野草。

“诗洁，我每年清明节，都会和家里人去扫墓。”

“嗯？”

“每次扫墓时，我都会想……新事物的崛起，必然伴随着旧事物的淘汰与毁灭。”

“这不是废话么。”

“是，但是这些听上去很假大空的道理，却只有在你亲身体验时才显得尤为真实。现在的情形也是如此，窗外的村落、荒野和山峦还是千百年前的模样，将整个同盟连在一起的高铁却已经从上头跨越了过去。清朝修铁轨，官府嫌动了祖坟不让造，如今的高铁却已经从某人的坟墓上面架桥越了过去。”

“哇，这么神奇。”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历史和时代却不曾为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你辛辛苦苦度过了一生，死后葬在自己的祖坟里，谁又能想到若干年后无数人会坐着火车从你的坟头边上开过去呢？”

“……”

“其实，游戏业何尝不是如此？脑电波接入头盔和完全拟真游戏，就好像是在键鼠屏幕游戏的坟墓上飞驰而过的高铁，墓地的主人和子孙后代不免要横加阻挠，在建筑铁轨时敲诈勒索一番，但终究是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列车从他们头飞驰而过。”

黎子清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孤零零的通讯基站，胸前的校徽随着呼吸的节奏而微微起伏。

“诗洁。”

“嗯。”

“不知道在我死后，会不会有铁轨从坟头上架过去呢……”

“呸呸呸，怎么净挑这不吉利的话。”

“那也无所谓了，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曾经见证过并亲身体验、亲身经历过新事物的崛起，亲身坐过飞驰的高铁，越过前人的坟墓，这就足够了……”

慕诗洁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和黎子清站在一起，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直到夜幕降临。

※※※

回到学校后，慕诗洁好好睡了一觉，连一梦都没做，睡眠质量是她穿越回来后最好的一次，好到她第二天差迟到了。

洗漱收拾完毕，她和姬真叶走出宿舍楼，走向公交车站。

一路上慕诗洁总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扭头一看又没人在。

走到车站，她正想找地坐下，却发现长凳被人坐满了。

“哇！你、你、你是牧师妹吗！”

坐在长椅上的一个男生两眼放光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

“请坐请坐！快请坐下！”

“你是君临之焰！哇啊啊啊啊啊你的火焰剑法超帅的！”

姬真叶这边则是被一个满面潮红的女生拉到长凳上。

“不不不，你们认错了，我不是——”慕诗洁还想糊弄几句。

“错不了，她就是牧师妹，叫什么……叫慕诗洁！”

“对，我认得她！牧师妹的队友们都是我们天择学园的学生！”

“牧师妹！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请跟我合个影！”

“我先来！是我先发现的！”

“喂，门口的公交车站出现了野生的牧师妹！”

“真的假的！我马上下楼！”

“我各位，公交车，公交车要开走了……”

总算是在一车人的簇拥下到了学校，慕诗洁在教室里坐下，尽量不去注意教室外头的走廊已经被围观群众占领的事实。

“喂，牧师妹，这帮人都是你招来的？”同桌南宫沧用胳膊肘捅了捅慕诗洁，“行啊你，能耐不啊，我以前做微/博红人时也没你这么高人气嘛。”

“求不提了，而且这门口的女性围观群众应该归功于姬真叶。”

“嗯，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算作是‘明星学/生妹’了吧……”姬真叶居然在边上一个人想这种事。

“你关注的地方好奇怪！而且不要再拿港台翻译事了好吗，什么无敌铁牛刺激1995之类的！而且这是网游不是偶像啦！”

没错，慕诗洁终于发现了重。

她好像很久没登录游戏了。

“怎么这样……一不心就忘记登游戏了！这样我要怎么和子清一起称霸全服问鼎gcg啊！”

“阿嚏！”

此时的黎子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子清姐，感冒了？”

“没事，大概有人在背后骂我吧。所以，今天怎么想到来和我一起上学了？”

“因为有话想问你啊。”

慕诗凉若无其事地走在黎子清身边。

“那天的漫展上，子清姐一个人去了哪里呢？”